清澈的露水躺在绿叶上,将这深山林中的景染得更是凉爽舒适。

微暖的阳光晒在树的上空,经过层层叠叠的筛选斑斑点点的碎光落在躺在地上的人上。

卫胧月睁开眼睛,自然的坐了起来,动了动手,随意的拂掉自己自己身上的碎草,突的怔住,起身仔细的看了看周围。

入眼便是一片无际的芸萃,荒无人烟,她站在翠绿的草地上,轻风拂过,飘扬的青丝垂了下来缠在她的颈间,有些微痒,她抬手拨开,却看着自己的手发愣。

这是一双白嫩纤细的手,略有些肉,显得更是讨喜。但是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应当是那种纤细且又修长的,看起来是一双非常美丽的手,优雅温和,而这手却更像是妙龄女子的手。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饰,想起那日自己跳崖之时,她脱了桃红色的喜袍,穿的应当是白色的中衣,而现在也是一袭白衣,但外袍却整整齐齐的套在自己身上。

她眉头微皱,心里有些拿不准,难道是有人救了我?还在自己昏迷之时将我养胖了些?这虽然是有点不太可信的事情,也无法解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但如今也只能用这种离谱的故事来形容她为什么变了个样。

撩起裙子选了个方向走去,既然救了人,这附近总有人住的吧。

“小姐,小姐。”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焦急。

卫胧月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我跳崖之前吃了毒药,没摔死也是毒发身亡,但是当时好像没感觉到疼痛,应当是被毒死的了,难道是楼阁发现我跳崖之后特地下来寻了一番,找到我的身体还有口气,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样的话,我可算是命大了,这副身体天生无法习武,柔弱的很,组建楼阁这个组织,也是花费了我不少的精力,威望与手段并集,才能稳当的掌管楼阁。

辨出那道稚气的声音是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她便坐在原地靠在树上等候。

心中却总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是哪儿怪异,她反复的翻遍身上的穿戴,衣裳的料子是棉的,软软的,却不是她喜欢的料子,按理说,楼阁的人应当是知道她的喜好才对,怎么会给她穿她不喜的东西?

起身转了个圈,却猛的发现,她竟然矮了少许,也丰腴了些许!

丰腴她还能理解,这么些日子被养着,楼阁的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喂她吃食,丰腴了些也是理所当然的,然而这矮了少许又是从何而来?

思量了许久都得不到答案,那清脆的声音已是再次袭来。

“小姐,您怎么又溜到这里来了?今日可是您回宫的日子,陛下和皇后多年没见着您,挂念的紧,前头的斐将军都催了好几回了。”出现一个梳着双鬓的小女孩揽住卫胧月的胳膊,拉着她便往回走,嘴里还不停的抱怨着。

陛下?皇后?什么时候北国的皇帝改了称号为陛下了?还和皇后挂念她得紧?这莫不是脑子都坏掉了?

“小姐,不是奴婢说您,您说您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怎么遇到回宫这事,您就百般不乐意,雪山爷爷不是说了嘛,您身为皇室公主,若不是打娘胎里出来得了热毒症,您岂会在这荒山野邻住了十三年?早就在那宫里被娇惯着呢,所以说,您就是一个有福的人,该享受那荣华富贵,您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小女孩苦口婆心的劝着,却突然发现拖住的那人停下怔怔的看着她,那眼中尽是迷茫。

卫胧月就只抓住了那几个关键词,她是公主,她怎么会是公主呢?她一个罪臣之女,打了八辈子的竿也爬不上那公主之位啊!

小女孩将手放在卫胧月的眼前晃了晃,担忧道:“小姐,您没事吧?”

卫胧月蹙眉,抓住小女孩的手,迷茫着的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奴婢是伊然啊!”小女孩理所当然的答道,说完一张小脸却是十分愕然,突的将卫胧月抓住她的手手一反,将卫胧月的手扣在了她的手心里,探上她的脉搏。

沉稳有力,没有任何病状。

然而她眉宇间川字却皱的更深,她的小姐,是不会任她扣住手腕的!

伊然?卫胧月眉宇间露出困惑,她的身边,是没有这个人的,莫不是青涯他们新纳入的人?

正当卫胧月恍惚之间,伊然却扣住了她的脖子,一只清凉的手将她的脸庞摸了遍,没有寻到半死痕迹,更是不解,一双厉眼紧盯着卫胧月,森然道:“你是谁?将我家小姐弄哪儿去了?”

伊然虽然扣住她的脖子,却是没有用力,卫胧月是不疼的,只是头却疼的紧,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你家小姐弄哪儿去了?难道我不是你家小姐?

电闪雷鸣之间,卫胧月突然问道:“你家小姐姓什名什么?”

“姓慕容,单名一个悦字。”伊然听着她与小姐同样的音色,那镇定自若的神色,与自家小姐如出一辙,心中更是怪异。

卫胧月心中大惊,怔怔的看着伊然。

慕容,这姓氏不是西国国姓吗?西国文化与北国大不同,一国之帝都是成为陛下,那慕容悦,更是西国皇后斐氏的嫡幼女。

她从北国帝都跳的崖,与西国相隔何止是千万里,如今又怎会身处西国境界?还是什么皇室公主?饶是卫胧月淡定自若,也受不住这样大的转变。

她定定的看着伊然,声音有些虚弱的问道:“你知道你家小姐身体有什么特征吗?”

伊然沉思了片刻,伸手点住卫胧月的穴道,见她没有半点反抗,神色间又有些迟疑,这莫不是小姐要回宫了,心情不好,耍着她玩的吧?

“没事,我也想知道我现在到底是谁。”卫胧月抿唇一笑,浅浅道。

话音一落,伊然眼中的迟疑更加的明显了,干脆收了手立在卫胧月半尺的距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审视的看着她,嗤笑道:“小姐,您今儿个可是会玩新花样了。”

卫胧月的脸色黑了黑,落在伊然的眼中明显是恼羞成怒,干脆坐在地上数落起她来。

“小姐,你说你啊,在这雪山之中从一岁待到十四岁,待了整整十三年,你天天念着出去,这我十分理解,毕竟一个地方,没有同龄人,迫切想要接触外面的世界,我懂,奴婢也是这样的想法。如今你可以出去了,反倒是赖在这里不走了,你能告诉奴婢,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吗?”伊然抬头看着卫胧月,稚气的脸上满是不解。

卫胧月抓住话里边的信息,知道那慕容悦十四岁,那正好是元年两百四十四年,这一年,也是她跳崖的那一年。

眯着眼打量了这周围,绿色环绕,应当是春夏天,然而这里是雪山,长年冰雪环绕,这绿色本是不正常的,也不好判断这到底是哪个季节。

卫胧月刚想出声询问,伊然又开始说道:“这皇后娘娘也是了解你,怕你赖着不肯走,特意派了即将大婚的斐长恒来,你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走,也不能坏了别人大好的姻缘吧?偏生这人还是你表哥,皇后娘娘这主意真是坏极了,难怪能生出小姐你这么坏心眼的人。这斐长恒也是可怜,娶个媳妇,也能碰上这么一挡子事儿。”

卫胧月哭笑不得,这慕容悦是坏心眼,但这伊然也不是个善茬,哪个人说当今国母的坏话还能当着她的女儿说的?

不过,这西国的皇后也是用了苦心了,竟然用侄儿大好的姻缘来绑着女儿回去。

伊然叹了声气,盯着卫胧月没了声。

卫胧月见状,看着她反复叹气的,万分感慨,自己的脑子里也整理的差不多了,按理说,无果山那么高的悬崖,她掉下来绝对是能摔死的,就算摔不死,跳崖的那一刻,已经毒发了,就算再好运,被喂了解药,也不会这样一幅完好的身体,半点疤痕都没有,忙问道:“伊然,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六月初五,斐长恒可是六月二十就要大婚了,咱们这回去的时间,少说也得花费十天,你可是想好要回去了?”伊然没好气的道。

六月初五……元年二百四十四年六月初五,这,这怎么可能……

她和李康德的婚约定在六月初四,择了一个寓意丰富的日子,她六月初五在日阳刚出时便跳了崖,就算她怎么遇上奇迹,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就到西国来啊!

脑中突然想起那些奇异书本里的借尸还魂,脸色抽搐的想到,莫不是上天念在她没有将李家和季家灭族,所以让她重生在这西国公主的身体中?

伊然见着她脸色变了又变,试探道:“小姐,你不是真想坏人家姻缘吧?那可是要遭雷劈的!就算劈不死你,也要让你半死不活,到时候我可不养你!”

最后那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卫胧月……哦,不,她现在是慕容悦了,无奈道:“伊然……你快确认一下我是不是你家小姐,我……好像真的,都不记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