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面坐着几位权威的骨科专家,他们拿着郁南星在云南拍的片子,仔细看了半响,然后和褚怀辰说道:“我们的建议是,郁小姐重新做一次手部检查,从片子上看起来,她的手腕骨头是不对称的。”
褚怀辰不懂医学,自然是医生说什么他就点头,反观一旁的主人公,倒是一脸漠然,一直看着窗外。
“那她需要住院吗?”与医生谈话结束后,褚怀辰问道。
“住院倒不用了,只要注意发烧频率,后天来医院做一下检查,然后再安排手术时间就行了。”
褚怀辰“嗯”了一声,就和医生道谢,然后牵起郁南星,往办公室外走去。
两人坐在车上,始终保持沉默的郁南星突然抬头询问:“洛嘉野呢,怎么今天都没有看见他?还有嘉桐姐,她人呢?”
“嘉野去法国了,嘉桐已经回她在北京的家了,大家都很好,你就别操心了。”褚怀辰担心车内冷气太低,他拿出一件衬衫披在郁南星肩头。
“你送我去琴子那里吧,我刚才和她发过信息了,这几天我会住她家。”郁南星重新恢复了冷淡。
她在褚怀辰和医生聊天的时候就给琴子发了信息,琴子听说她来北京了,十几条信息轰炸似的发了过来,直问她在哪里,她现在就过来接她。
郁南星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她的近况,琴子直说要她马上去她家。
当年郁南星和褚怀辰的事情几乎是全校皆知,更何况是和她一个寝室的室友,她辍学离开北京,不告而别,最对不起的就是这几个好友。在洱源的这几年,郁南星有意和过去切断联系,自然也没有和琴子桃爷她们联系。
不得不说,褚怀辰把她带回北京,真的是一步攻心计,这个城市,有太多不堪的回忆,也有很多梦里面都会想回去的过往。
郁南星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叹了口气。
她怎么会不懂褚怀辰,过往纵然美好,但破镜怎么可能重圆。
“我已经安排好住所了,琴子那里我们抽时间去看她吧,今天很晚了,你需要休息。”褚怀辰没有理会郁南星,直接上了马路,往琴子家相反的方向开去。
车子往熟悉的街区开去,最后停在了一幢老式的居民楼前,楼下花圃里开着粉红色的月季花,郁南星坐在车子里面,看着眼前的景致,深深看了一眼正在停车的男人。
这是他们大学时的小窝,那时候褚怀辰每次都会在周末带郁南星去郊外玩,然后晚了就住在这里。
一晚上的时间,两个人看电影吃宵夜,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像干什么都不会厌烦。
“走吧。”褚怀辰拿着行李,打开车门,示意郁南星下车。
郁南星看着眼前这个站在夕阳下,逆着光的男人,一时间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过往。
“我不想住这里。”郁南星坐在车内,板着脸说道。
“我在北京只有这一处住的地方,南星,你不想住也没有办法。”褚怀辰嘴角戳着笑,慢悠悠地说道。
郁南星对这个男人真的是没有办法。
回到熟悉的房子,郁南星本以为她会坐立不安,但在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在看见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屋内布局后,她心中就涌起了难以言说的感触。
褚怀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粉红色的小猪拖鞋,是他们以前在逛街的时候碰到商场搞活动,促销送的,那天因为是周末,郁南星就直接把拖鞋放在这里了。
褚怀辰知道此刻的她心里面应该是五味杂陈,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在给郁南星冲了一杯热牛奶后就进房间帮她铺床。
郁南星一个人站在客厅阳台上发呆,手中捧着一杯牛奶。
她是不是应该更冷酷一点,不给这个男人一丝温情,但为什么,她在看见褚怀辰之后,心里面的那些愤恨不甘全都不见了。
过去她总是会抱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么多苦难,但她只要想到褚怀辰,这个如神邸般优秀的男人,就会觉得,能和这样的男人相爱一场,受过的所有的苦痛都值得。
但如果,苦难和幸福是成正比的话,她宁愿再也不要遇见幸福,这样也就不会有苦难了。
“你的床我已经铺好了,我就睡在隔壁房间,要是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敲一下墙壁我就听得到。”褚怀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玻璃杯,帮她披了一件外套。
“哦。”郁南星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郁南星和褚怀辰在这个充满回忆的房子里面度过了平淡无趣的几天,两个人也没有交谈,不对,应该是郁南星单方面没有和褚怀辰说话,单方面选择不看不听不说。
褚怀辰就像是没事做一样,每天和郁南星窝在小房子里面,做做饭然后坐在客厅里看电影,一脸的闲适安逸,完全无视了郁南星的冰冷态度。
这样诡异的状态一直延续到郁南星动手术的前一天,由于第二天她要做手术,所以在前一天就提前住在了医院病房里。
动手术那天琴子也来医院看了她,其他几个室友在外地的在外地,出差的出差,都没能赶过来。
“南星,大家都说准备在下个月回北京参加校庆,顺便一起聚一聚,到时候你会去的吧?”琴子一边削水果,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再看看吧,我可能动了手术就要回云南了。”郁南星轻声说道。
“哎,校庆这种活动我们不参加也罢,不过到时候桃爷她们都会来,你不打算见见她们吗?”因为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琴子也没有强求郁南星回归大学同学之中。
“南星,大家都很想你。”琴子放低了声音,带了一丝伤感。
郁南星朝眼眶通红的琴子笑笑,说道:“我也很想你们。”
“你还说……要不是你这次回北京动手术,你打算什么时候联系我们这些人,你这个没良心的人。”琴子一边说话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时隔多年,当年寝室里最不谙世事的琴子也变得多愁善感,郁南星叹了口气,到时候桃爷她们来了北京,一起出来吃饭吧。
琴子红着眼眶委屈地点头:“要是你这次来了北京还不和我们见面,我们真的是……这辈子都不想理你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郁南星被她逗笑了。
“明天的手术危险吗?怎么会手伤了呢,还是右手,这你以后可怎么弹钢琴啊?!”琴子看着打着盐水的手,一脸心疼。
郁南星摇摇头,表示没事,她笑着安慰:“我已经在云南开客栈开了这么多年,不需要再弹钢琴了。”
这一番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内心的苦楚只有郁南星自己清楚。
她有多热爱那个舞台,无人知晓。
当年她退学是洛嘉野帮忙办理的,大三那年寒假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所以就算是与她十分亲近的室友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郁南星自然也没有和她们说过手伤的事情。
送走琴子,郁南星就躺在**发呆,看着四周雪白的墙壁,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月,她几乎是住在医院里了,等这次出院后,她再也不想住院了。
手术过程并不算复杂,郁南星在手术台上甚至都没有打全身麻药,做完手术,她就被推回了病房里面。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医院的第几个夜晚。
郁南星睁开眼睛,就看见褚怀辰坐在床边,闭着眼睛斜靠在桌子旁,她的手则被他紧紧握着,温热的触感在冰冷的夜晚格外清晰。
郁南星把手轻轻抽出来,缓慢地抬手,勾勒着眼前这个男人好看的眉眼。
“醒了?”褚怀辰睁眼,握住她不安分的手。
“嗯。”郁南星发出细微的鼻音。
“总算是好了,医生说,你的手……因为伤势太过久远,恐怕没办法完全恢复。”褚怀辰看着她,内疚地说道。
郁南星摇摇头,一脸无所谓:“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不在乎了。”
“可是南星,我在乎。”褚怀辰看着她,话语深沉。
褚怀辰握着她的右手,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南星,我这次回来,是不是还没有和你认真说过——我不打算走了,就算你推着让我离开,我也不会走了。”
郁南星转过头,留给褚怀辰高冷的后脑勺。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你右手真的没用,也没有关系,你有我。”褚怀辰摩挲着她冰冷的右手,一下一下,温柔缱绻。
“如果我一直不肯接受你呢?”郁南星哽咽着喉咙,带着哭腔问道。
“我就等到你愿意原谅我、接受我的那天。”褚怀辰的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手指。
触感微凉,郁南星下意识地抽回了手指,病房里一阵寂静,褚怀辰就坐在病床旁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脑袋,哄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