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人接。

夜里洗完澡,调好闹钟,躺**,橘猫似乎感应到她要离开了。也跟着跳上床,在她心口躺下,毛茸茸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眯着眼睛,跟她喵喵的叫着。格外可怜。她摸着它的脑袋:“抱歉了,妈咪不能带你走。以后爹地会照顾你,乖乖的等他来接你?嗯?”

充电的手机响起,拿起一看,陆又廷的电话。

接通,他声音透着沙哑:“刚刚在开会,手机静音,抱歉。”

“你感冒了?”顾雪攥着手机,撸猫的手顿了下。

那头说是,她关心道:“多喝热水,别总是熬夜工作太晚,浓茶咖啡更要少喝,多吃点瓜果蔬菜。”

“没事,已经吃药好多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原来是柳小姐给他买了药了,顾雪心情说不出的复杂,都结束了,她没资格再去关心他的。便转移话题,跟他说了橘猫的留给他养。他也没什么异议。

空气瞬间宁静,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听他随口问了句:“几号走?”

“明天上午九点的航班。”顾雪吸了吸鼻子。

他说:“不出意外,你父亲要被我找到了。”

“把他送进去之前,能不能让我们见一面?”她请求道,有很多问题,想亲口问问父亲,为什么要抛弃妻女,东躲西藏这么多年,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打给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和母亲吵了一架,他就由顾家的好男人,沦为了家暴男,对她的态度也大相径庭……

沉默会,他沉声;“会让你们见一面,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对他手软。”

“做了错事,本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我没那么圣母,逼你大度到原谅他,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顾雪喃喃,能见父亲一面,她都很感激陆又廷了,怎敢有其他的奢望。

通话只有听筒里电流的声音。这一次,她打破了宁静;“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

“陆先生,希望我们都能找到各自的幸福。”她像是跟自己说,又像是跟他说。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像大提琴拉响的音符,低沉,沙哑:“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还以为你会说,你送我去机场呢。”顾雪笑着。

他直接拒绝她:“不想让丝丝吃醋。”

“开玩笑的听不出来啊?你想送我,我还不乐意呢。”

翌日,机场。顾雪穿着粉色宽松短袖,短袖下摆扎进牛仔裤的腰身。一双小白鞋。扎了个丸子头,格外的青春洋溢。

她身侧放着黑色行李箱,在机场门口等了很久很久,她想,万一有人会给她惊喜,会来送她呢。可等待快登机的时候,都没等到她想要等的人。胶原蛋白的小脸上,浮现出失落。

推着箱子,转身走进机场。从暗处走出一个身材欣长,穿着暗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凝视着小丫头的背影。她刚刚在等的人,是他吗?

看到小丫头在过安检的时候,行李箱太沉,她费力的提不起来,陆又廷满眼心疼,很想冲过去帮她。可他想到,她们是没有结果的,都结束了,还去纠缠干什么呢。

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他看到一个身材肥胖,穿着很朴素的中年女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中年女人热心地帮小丫头提了行李箱。

陆又廷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那女人的侧脸很眼熟,是李特助带去照顾顾雪的护工。原来,小丫头刚刚要等的人,是这名护工。

等她们彻底从他的视线消失,他转身离开,与此同时,拨通了李特助的电话:“联系上次在医院照顾顾小姐的护工——”

这边,顾雪推着箱子,和护工一块儿往航站楼走。她没想到,会在机场碰到,多问了句:“刚刚谢谢你帮忙。你飞哪里?”

“鹿城。”护工热情道。

顾雪问她:“你去鹿城做什么?我记得你是青城本地人。”

这话一出,护工面色短暂的僵硬,当然是柳丝丝派她来监视顾雪的。今天也不是偶遇,是她提前从柳丝丝那拿到了顾雪的航班信息。柳丝丝给她下达的任务是,要尽快获取顾雪的信任。

面对顾雪的询问,她早就想好了托词;“我好友嫁到鹿城那边,得了重病,这几天就要断气了,她想临死前,跟我见一面。”

“原来如此。”这个回答,并没问题。

两人的候机室,不在一块儿。护工是经济舱,而顾雪则是在头等舱,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去了各自的候机厅。

护工刚坐在长椅上,跟柳丝丝汇报完,这边的情况,就接到了李特助的电话。在她的记忆里,李特助是个出手阔绰,很高档的阶层。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护工,最大方的就是接了李特助的单子,照顾顾小姐那一次。

战战兢兢,热情友好地接通,李特助在电话里冷淡的说出了需求,护工震惊道:“您让我照顾顾小姐?还不能让她知道?”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不做,我找其他人做。”李特助冷声道,他其实很不喜欢顾雪,但老陆的命令,他只能执行。

护工觉得这个信息量太大了,李特助是陆先生的人,柳丝丝也是陆先生的人。陆先生和柳丝丝是情侣关系,怎么还分别找到她,下了同样的命令?

“你到底做不做?”电话那头没了耐心。

护工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同样的事,还能赚两份工资。况且,她不接单,李特助也会找其他护工接近顾小姐,到时候她还怎么获取顾小姐的信任?怎么给柳丝丝交差?

“没问题的呀。照顾人嘛,那是我的看家本领,您放心,我嘴巴很严的,顾小姐永远都不会知道,是您聘请的我。我和顾小姐,只是巧遇。”

陆又廷从机场离开,就开车到了顾雪之前住的公寓。公寓里,关于她的生活用品,平时穿的衣物,都统统消失了。

洗手间的壁柜,空出一半,只剩下他的牙膏,牙刷,洗脸巾。刮胡刀。进入她的生活,他花了十年时间,而她从他的世界抽离,却只是短暂的一夜之间。

橘猫此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用毛茸茸的身子,蹭他的黑色西裤,声音夹着,软软糯糯地跟他喵呜喵呜地叫。

他俯身,把它抱进怀里,摸了摸它的脑袋,嘴角挽起;“雪球,你就代替她,陪在我身边。我们做个伴?嗯?”

橘猫眨巴着漂亮的,圆圆的眼睛,冲着他放软语气,喵呜了一声。似乎很喜欢他给自己取的新名字。

“雪球,你妈咪去追求她的音乐梦去了。”陆又廷承诺道:“爹地会陪着你,不会扔下你不管。”

自从顾雪走后,陆又廷就把雪球带在身边了,对它格外的宠溺。时光如白驹过隙,春去秋来。他们彼此都没了对方的只言片语。

本以为能很快适应失去她的生活,可他迟迟适应不了。夜里总会惊醒,失眠,做梦也是和顾雪的往事。一闭眼,全是她那盈盈一握的软腰,又白又细的腿勾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