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赞美她的气味和口感◎

沈恩知抵达当地机场, 找了处角落垫着公文包潦草坐下,最后一次核对登记在册的一连串身份信息。他心思缜密,眼目细致, 认真检看无误,终于将几份文件一并交给同僚。

许多左右随行要登上最末航班, 与撤离的公民们一道回国。而沈恩知整理了衣装行李, 准备跟从刘骞良去往下一个第三世界国家。

这段行程不远不近, 没有民用客机航线, 他们要跟武装运输机同飞。去往临时军用机场的路上, 刘骞良掀了掀垂旧的眼褶,与前座的沈恩知交谈:“恩知啊,这次出来,跟你预想的是不是不一样?”

沈恩知思忖片刻, 先略略颔首, 在瘟黄席天的飞烟之中, 不知想到什么, 又抿唇轻摇了一下头。

他在英国读书那段时间,时常独自旅行,四下游历,去的也都是最安乐富足的地方。沈恩知花费数月,走遍欧洲西北部,认真观摩研习着神学宗教和无数古典珍品, 到瑞士滑雪, 去冰岛看极光, 在西班牙连日混迹节庆活动。

这些地方, 都与盛凌薇气质相宜。她从小喜欢一切美的, 精致奢靡的事物, 对时尚和艺术信手拈来。所以他旅行过程中的所见所闻,其实一层又一层加固着对她的思念和倾慕。

而如今沈恩知身处一片贫穷战乱之内,眼前俗尘翻滚,得见人间。他连天地忙碌,疲惫到骨头缝去,饱餐休憩都成为昂贵的奢侈品。在这样的工作节奏和环境里,他暂时脱下了往昔的执念和牵挂,似乎真正沉淀了自我,天高地阔,耳清目明。

盛凌薇住在杭州这两个月,意外地频繁梦到沈恩知。他站在满目旧扑扑的橙红色中,衣着笔挺规整,依然是淡淡优雅的模样,对她说着:没事,别担心。

脸庞神态沉稳,如同水玉雕成的塑像,却带着伤口和硝烟熏燎的痕迹。

她骤然惊醒,额角密密的全是汗,忽然感觉有点异样。

头脑还没恢复,掀腾两下身体仍挣不脱,下意识地说:“恩知哥,你出去……”

叶恩弥早醒了,在背后紧抱着她,被这个称呼刺激得眼皮一跳,又强迫自己刻意忽略掉,调笑着说:“明明是你不放我出去。薇薇,你不能不讲道理。”

他说着翻身上来,通体滚热,又纠缠到一起。

盛凌薇的神志一点点回到身体,感觉到他的手指好看又灵巧,嘴唇贴合在皮肤上来回摩挲,也逐渐知味,勾着他的脖颈仰头去吻。

后来她浑身酸软地到浴缸泡澡,刻意将门反锁,不给叶恩弥摸进去的机会。因而他留在卧室,收拾地上好几个打过结的橡胶制品,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地板漫笑一下,回过神后连自己也觉得莫名。

这两天除了常规的训练,以及去公司开过几次大会,其余时间叶恩弥都腻在家里,和她作伴。

熟夜浮沉,并无别事。

盛凌薇也享受着他的施予和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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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恩弥成了彻头彻尾的肉食动物。

他喜欢亲手割烹下肚,并且已不像最开始那样生疏。

那天头回做荤菜吃,只是在肉上一通胡闹,不得章法要领。但叶恩弥学习很快很认真,只消几天时间,渐渐的无师自通,很快熟练起来。

处理这条新鲜的河鱼,过程十分讲究,他懂得先把两根长手指探进鱼肚,掐着水嫩的鱼肉,将滑鱼腹壁黏腻的河水全勾出来,滴落到地面和他的掌心。

等鱼肉彻底蒸熟了,他不怕湿和热,先以口去品尝。舌尖拨开薄薄鱼皮,吮吸细肉之间沁出的汤汁。

而薇薇最喜欢注视他吃鱼的过程。修长颈项之上喉结分明,因吞咽而产生滑动,薄嘴唇濡潮而深红,显得十分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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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恩弥家里这些天,总是和他翻来覆去地拥抱,亲吻,肌体勾连在一起,密不可分。

盛凌薇感受到,他跟沈恩知是如此不同,沈恩知属于安静寡言的类型,通常沉默着埋头苦凿。

而叶恩弥总是说话,热烈赞美着她的气味和口感,以及一切他触目所及或能够感知到的地方,心潮起伏到极致时还会呜咽会流泪。

同居两个月,盛凌薇摸不清自己跟叶恩弥是什么关系,叶恩弥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似乎连名分也不奢望。

于是她也没主动提,享受当下纵情相拥的每一刻。

钥匙紧密楔合进锁芯,每一处齿节都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余。

而沈恩知日常发来联络,盛凌薇也没再置之不理,会正常回复消息,偶尔语音,很少视频。他说当地缺少信号基站,通讯方式原始且不稳定。

确实难免让她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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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手进驻亚运村集训之前,先在萧山体育场办了一场表演赛。

盛凌薇接过预留的门票,对着镜子整理口罩和渔夫帽,冷不防被叶恩弥从身后勾着腰揽到怀里,一手拉下口罩,低头就亲。她唇上的色彩乱成一团,恼怒地把他挡开。

“戴着口罩呢,还涂什么口红。”叶恩弥靠在镜子边沿,搭眼观察她补妆,不由懒懒一笑,揶揄说。

盛凌薇白他一眼,懒得接腔,将口罩重新提到鼻梁遮严:

“我跟你说,你不许再像上次在伦敦那样……”

他挑眉:“怎么样?从观众席上把你找出来?”

“嗯,我现在在休假,低调一点。”

“你来看你老公比赛,不是天经地义。”

她不留情面地噎回去:“少来这套,你都没给我买过戒指。”

叶恩弥笑了。抬手在她耳缘虚弹了一下,动作轻巧,而声音渐低:

“谁说我没买过?”

他这人气质摆在这里,讲什么都有几分像是开玩笑,盛凌薇没放心上,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

“不跟我一起走的话,你自己另开一辆车也行。钥匙在门厅。”

盛凌薇有点费解:“你一个人住,买那么多车干嘛,放着玩儿?”

也没见他开过别的。

他歪头:“给你买的。上次你过来,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还会来……”

“我才不信。”

“不信算了。”叶恩弥嘴角往上翘了翘,弧度并不高,笑容停在半完成的状态,因而显得意味深长,“这么多年,我看见什么好东西,都直接买给你。但是又不敢去见你,就一直留着。戒指也是。”

他腔调很松快,言辞却带点重量。

“哦,那在哪儿呢?”

盛凌薇心下未免半信半疑,下意识看了叶恩弥一眼。

从知觉上也感受得到,这一眼比以往停留得都要长。

她五官曼丽而冷冽,眼梢神色本是凛然的凉,此刻的目光却意外带点温度,仿佛一种有实质的触摸。

叶恩弥只被短暂地瞧上这么一瞧,耳尖莫名泛起奇异的热意。

他凝了凝神,唇角习惯性地翘起来,似乎没指望她买账,语气也半真半假,叫人拿不准真心:“在我上海的房子里,回头给你看。”

盛凌薇这下吃准了,只当他还在乱讲些胡话,嗔道:“我信你就怪了。”

独自开车去萧山体育场看他比赛,宗笑理所当然也在观众席最前方的区域。两人多日未见,很是一通闲谈。她才知道宗笑从朋友那里盘了一家马场到手,还在木樨家预定了新发布的骑装。

“你们的公司呢?”盛凌薇随口问。

宗笑耸耸肩,双脚搭在前面栏杆上:“测试出了点问题,又打回去返工了。偶像这人,对游戏是有点苛刻的。”

未久,双方选手依次入场。马来那边收获到礼貌的掌声,而国家队一登台,则瞬间激起巨大轰动。周围的声音有男有女,兴奋喊着一个名字。

不用仔细辨听,也知道会是他。

表演赛,场内氛围并不沉重,更倾向于娱乐性质。选手和粉丝自由互动的环节,有几个没下舞台,另外一些选手亲自去到观众席,近距离和粉丝交流。

叶恩弥则径直往她的方向走来。盛凌薇频繁冲他使眼色,不想暴露自己,而他则笑着不予回应,脚步仍然轻盈。

“我不会在做梦吧,他是不是在看我?”身旁的陌生男生瞪着眼睛,对趋近的叶恩弥招手。

盛凌薇没说话。注视着他和自己擦身而过,指尖悄然伸过来,在她握着前方栏杆的手背上轻轻一点。

被他碰触的那块皮肤,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发烫。

一整个互动环节,叶恩弥就在她附近转悠,手里握着一支金漆笔,把她周围索要签名的粉丝都签了个遍。

倒是信守承诺,没刻意与她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

比赛正式开始时,宗笑特地分神跟她解释,说这次的表演赛分为上下两场,各是三局两胜,保有大部分打平的概率。

“马来国家队那个队长,叫陈闵东,也是近些年的明星选手。之前在国内打外援,是偶像以前的队友。”宗笑说。

“厉害么?”

“现在还成吧,以前就是被偶像硬扛成冠军的。”

“那这么说,没什么悬念了。”

宗笑没像以往那样猛点头,反倒面露忧色:“东南亚赛区其实很强。”

赛况进展顺利,国家队先下一局。然而不知遭遇什么变故,接下来第二局比赛一拖再拖,好半天迟迟不开。

“怎么要换替补上了?”宗笑看出端倪,在身边奇怪道。

“……是叶恩弥下去了么?”

“嗯,他第一局就有几个失误,可能手又出问题了。”

几乎是宗笑猜测的同时,盛凌薇接到短信,让她去选手休息室找他,简略描述了路线。于是她跟宗笑知会了一声,悄悄起身越过人潮,走进紧急出口。

陈霜正等在专用通道之前,带她进了里侧的休息室。

叶恩弥右手在抖,正捏着一根烟送进嘴里,指节几乎握不稳打火机,见人进来,冲她安抚性地笑:“薇薇,帮我个忙?”

她接过火机,拇指往下擦响,冒出幽蓝的荧火,给他点烟。

心头一阵酸涩。

他抽烟,不时轻咳,另一只手和她紧握,看着休息室斜上方小小一块电视屏幕,正在转播赛况。

不出所料,马来队连续翻盘两句,赢下表演赛的上半场。半晌过后,意外地有人敲门,陈霜拉开一道缝,探进半个脑袋,对叶恩弥说:“陈闵东来找你了。”

叶恩弥让她安稳待在里面,自己掐了烟出去。

交谈声不远不近,从门缝漏进来。

“有事儿?”

原来在旁人面前,他声音如此脆硬,像利刃破风。

一个陌生的嗓音响起,该是他们口中的陈闵东:“弥神,我的第一个冠军,还是你带我拿的。”

叶恩弥说得很随意:“你现在打得也不错。”

盛凌薇耳中一时落入寂静,是两人都没再说话。

接下来陈闵东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犹豫,却是真诚地在劝告:“你确实是不世出的天才,之前我也把你当偶像,但是有伤病在身,年纪也大了,不如让位给年轻人,好好休养。”

叶恩弥一时没说话,很慢很慢,笑出一声。

他问:“你去比赛的场地看过了么。”

陈闵东停了一瞬,还是顺从地答:“看过了。”

她听见叶恩弥说:“那儿会升起我的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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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恩弥回到休息室里,挨着她坐下。出神地思考着下一步决策,左手伸出来,凭本能去裤袋里摸烟。

烟盒没摸到,反而不小心触及盛凌薇的右手。她肌肤滑润,指尖冷得像冰。

叶恩弥意识到什么。

“薇薇,替我紧张么?”他没有看她,开口慢慢说,“没必要。只要最后一局还没出赛果,就还不能确定哪边儿能赢。”

他忽而笑出来:“当然了,一般赢的都是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如少年时,意态轻忽地往天上飘着,像是没有切实的重力托底,却意外拥有让人安宁平定的奇异力量。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手上还带着旧伤。盛凌薇对这个行业了解不多,却也知道这两样劣势加起来意味着什么。

可他说得那样认真,那样笃信不疑,要把国旗披到身上,升到天顶。

在这个潮湿多雨的季节,休息室闷滞得仿佛要结块的空气里,只要看到他那双深沉而干燥的眼睛,就没人会觉得他在夸海口、讲梦话。

片刻的休息过后,下半场比赛宣告开始,叶恩弥也重新上场。

休息室的屏幕里,见他神情懒洋洋的,薄嘴唇舒散又松张,一点力道也没用着,唯独手指尖重重压在按键上。

操作精湛而周密。

盛凌薇忽然想起小时候,和沈家兄弟一起看升旗。

是有一年国庆,盛长荣要带队参与阅兵,早两个月离家准备。

长安街提前三天戒严,她跟着热娜前往探视,结果才过第一道岗哨就和妈妈走散了,急得蹲在原地呜呜直哭。

好在过不久,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脚边停下,门开了,竟是叶恩弥,问她在这儿做什么。

她抽噎着被叶恩弥拽上车。开车的是沈家的勤务员,除此之外再没别人了。

“你怎么又在哭啊?”叶恩弥被她吸鼻涕的动静扰得心烦,想了一想,把游戏机塞进她手里,“给你玩,别哭了。”

是最经典的那款掌机。盛凌薇不玩游戏,没见过,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存在里头的泪水还在往外漫溢,可是她已经不哭了。

“沈爷爷呢?还有恩知哥。”终于留意到车上少了谁,她抹着眼角问。

叶恩弥答得简略:“他们早进去了。我跑了,被逮过来的。”

区域内住满军属,盛凌薇和妈妈的房间在沈家兄弟隔壁。不过三天时间,就看见叶恩弥尝试逃跑好几次,每回都被抓回去严厉教训。

他顶靠着走廊硬墙罚站军姿。背那么直,如同一棵年轻挺拔的树。注意到盛凌薇的视线,气质不羁的少年悄悄对她扮鬼脸。

而她不爱搭理他,别开视线,跑去找沈恩知玩。

到庆典当日,盛凌薇沾了沈爷爷的光,被安排坐在靠前的位置,叶恩弥和叶恩知的旁边。

他们都是部队里生养的孩子,但参与这样的场合还是人生当中头一回。

军乐肃穆庄严,人们讲的都是些很大很重的字眼,才满十岁的孩子根本听不懂,然而全屏住呼吸使劲儿地在听。

叶恩弥的游戏机早放下了,余光瞟见旁边小女孩粉润甜净的脸,下颌形状短而尖,颈腮上缀着点婴儿肥,两边眉头快捏在一起,伸长了脖子认认真真朝前看。

进行曲奏响的时候,所有人都把身体站得很直很直,几个小孩子被大人的手臂和肩膀淹没了,只看到那面旗帜从人们的头顶生长出来,一寸寸拔升上去,像颗光明滚烫的红太阳。

年轻纯粹的眼中结出热汽,仿佛受到了某种血脉深处的隐秘感召,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后来一起回沈家房子里去,她看见沈恩知避到茶室,和爷爷说了什么。门没关,沈爷爷招手把叶澜也喊进去,沉声说:

“恩知,你的身体情况,没人比你自己清楚。要入伍,条件达不到,做文职又没太大意义。”他慈蔼地笑,拍拍沈恩知的肩膀,“爷爷知道你爱读书,已经给你铺好了路,你只要走上去,往前走。”

沈爷爷目光一转,对着旁边的男孩开口:“倒是你——我在跟你说话,沈恩弥!”

叶澜立时从他手里把游戏机抢过来:“别玩儿了小弥。”

沈爷爷目露不悦:“这小子打小不听话,被罚惯了,身体素质够硬朗,把他扔进部队历练历练,也不失为一种出路。”

“我不想当兵。”叶恩弥还是小小少年,声音干净纯质,均匀平顺,“我肯定会为国争光的,但不是用那种方式。”

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因为叶恩弥一贯显得浑不在意,也从不多费口舌。

而沈恩知在旁边一言未发,垂首缄默着,眼睛盯着地面,似乎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想。

盛凌薇那时看不懂发生了什么,妈妈也不许她盯着看,只好从桌上的八仙盒里拣蜜果和糕饼吃。如今回想起来,沈家爷爷只用一席话,就扼杀了沈恩知的所有愿景,把他小小的萌芽的梦想,强硬地分配给叶恩弥。

而叶恩弥最终挣脱出去,走上了另一条路。

可是沈恩知一直困囿其中,不得出口。他自幼习惯压抑,遵从父辈规训,展现最完美的一面给人看,话不多,举止妥帖,也是怕一步行差就错。

沈恩知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停下来,放眼在自己身上,认识到自己想要什么。

而他对她经年的执念,可能亦是因为她是他漫长人生里,唯一明确想得到的。

盛凌薇这些年来,小时候享用着他的温柔体贴,长大了把他当作叶恩弥,却从没有真正看到过他。

沈恩知也没有真正看到过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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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小屏幕里,传出现场振奋的欢呼。盛凌薇意识到下半场是国家队取胜,不由松了口气。手机这时候亮起来,接到沈恩知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空,要不要语音。

她料定叶恩弥在场上还有别的事要做,于是说好。

一通电话很快打过来。

“薇薇,在做什么?”

“我……”她下意识又想隐瞒,才开了个话头就意识到,他们现在已不是未婚夫妻,和平分手后,似乎没什么好遮掩,于是说,“我来看叶恩弥比赛。”

沈恩知也并未流露任何特别情绪:“好。”

“怎么了,恩知哥?”

“没事。”他顿了顿,语气小心翼翼,似乎在谨慎试探,“就是……有点想你。”

她还没给出回应,叶恩弥已经进来了。

他反手关上门,转眼见她举着手机贴在耳际,于是打了个手势,询问自己要不要出去。

盛凌薇说:“我在跟恩知哥打电话。”

叶恩弥伸手拨了拨额前碎发,一股力气平白托到胸膛,他不知怎么就有勇气这样做。

他没避出门去,反倒倾身到她面前,一手捏着后颈把她往自己这边摁,低头捉了她嘴唇细致地吻。他故意亲出绵黏潮润的声响,直到盛凌薇以眼神表达不悦,在他下唇上狠咬了一口,他才撤开脸去,手背在唇面上随意一抹,然后凑近了话筒问:“恩知,最近怎么样?”

沈恩知心里清楚他是在报复,表面上云淡风轻说,还好。

叶恩弥自动将他这不咸不淡的回应归纳为是在逞强,心情愉快,声音也明亮:“薇薇,聊够了没?咱们回家。”

沈恩知于是清声告别,挂断电话。

然后握着手机,良久未动。

回家?原来他们已经住到一起了。

沈恩知心里这样想,然后不允许自己想到更多。他照常领了餐食,回房坐下,细致咀嚼后吞咽进去。一套每天都在经历的动作,嘴里却淡如开水,尝不出任何滋味。

盛凌薇离开杭州前,最后一夜依然与他共度。叶恩弥蹭在她身上,怎么也不肯放手,连目光都不舍得挪开半寸。她觉得他太黏人,又觉得舒服,鼻腔里哼哼两声,只管放松着自己享受。

“薇薇好厉害。”他从不吝惜夸奖,手指探到前面摩挲她的双唇,指尖钻进去,抚摸她洁白的小牙齿。

他喉咙里满足地叹息着,低声哑笑:“原来你不止会用这儿咬人。”

【作者有话说】

意识流做个鱼

两兄弟越来越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