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之让刀春在季蔓蔓身边,也是想让刀春略加约束。义母带她住在边关,这丫头仗着季大伯从前在军中的交情,没少麻烦将士教导她武功。如珠儿那样的,根本管不住她。
赵衡之拒绝了阮嘉容的好意,与季蔓蔓在春竹院等刀春过来。阮嘉容让珠儿去叫人,也跟着落座。季蔓蔓通过阮嘉容,才知道衡之哥竟然还有一妻两妾。“衡之哥,你果然变坏了。”
她还道衡之哥回京述职,是职责所在,却是在京城与人风花雪月。娶正妻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还瞒着她。但是爹爹应该知道啊,季蔓蔓气鼓鼓的看着赵衡之,随即想明白了。
“你和爹都瞒着我啊!”
季蔓蔓上去就给了赵衡之一拳,吓了阮嘉容一跳。“季妹……季大娘子,不可无礼。”
“没事。”赵衡之初到边关时,还和季蔓蔓打了一架,她当时女扮男装,装作士兵,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一定要和他争个高低。
赵衡之不知她身份,却看出她女扮男装,因而下手极为小心,却没故意相让。不过片刻,就赢了季蔓蔓。军中将领不乏有和季宁阔交情深厚的,加上镇国大将军庇佑。谁会真的和一个女娃计较输赢,多是让着季蔓蔓的。
季宁阔掌管边关以后,众人就更不会和一个小女娃计较了。季蔓蔓还以为自己武功盖世,猛然被一个刚来军营的毛头小子,给打了一个落花流水,自然不服气,每日都去挑衅。
后来知晓身份,季蔓蔓就整天叫衡之哥,赵衡之闲暇时,也会教导她一二。赵衡之得了季宁阔亲传,便毫不吝啬的教给了季蔓蔓。
季宁阔是想女儿嫁个京城的书香门第,哪怕是个白面书生,也总比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好。因而送季蔓蔓回京,还特意在信中叮嘱义子。一定要好好教一教季蔓蔓,京城的规矩。
早点把她嫁出去。
季蔓蔓却是个有自己主意的。
“你说,有人要见我?”
柳兰蕴看刀春一去不复返,还不知赵衡之又要刁难她什么,结果珠儿倒又回来,她说:“侯爷带回来的那位姑娘,想见夫人,请吧。”
她好歹也是候府夫人,总该让那人来见吧。
但柳兰蕴也自知她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那我随你去吧。”
柳兰蕴放下手上的笔,便要起身随去。
“奴婢陪您去。”
喜云对珠儿的仇视,也不比对柳兰蕴少。那侧夫人与二娘子同侍侯爷,指定看二娘子也不顺眼。二娘子被欺负了,打的也是大娘子的脸。
柳兰蕴对喜云的表现,还有些出乎意外。
喜云别别扭扭的低声解释道:“我是怕你丢了大娘子的脸面,那侧夫人背后有丞相府撑腰,这新来的姑娘,怕是来头也不小。你别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连累了柳府和我。”
柳兰蕴哪里能不知其中利害,若柳府倒了,她就更没用了。“这话倒是不错,日后你就该好好服侍我,哪里有对主子非打即骂的奴婢。”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珠儿在前头走着,只听得主仆两个,不知在嘀咕什么。娘子堂堂丞相府嫡幼女,嫁给平章侯做妾,已然是委屈了。还要在一个三品户部侍郎的女儿之下,更是满腹委屈无人说。
如今府上又来一位侯爷的义妹,得了刀春姑娘亲自去伺候,还不知是敌是友。珠儿只觉得娘子更加艰难,想着不如给夫人去一封信。
等柳兰蕴到了春竹院,才发现候府摆设,并非只有几张桌椅板凳。柳兰蕴身上穿着仍旧素雅的很,头上只簪着一只小钗。赵衡之身边坐着一位姑娘,大胆且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看。
“你就是衡之哥娶回来的正妻?”
季蔓蔓知道此行来京城,爹爹要将她嫁出去。
她说要嫁给衡之哥,爹爹还说她胡闹,原是早就知道衡之哥要娶妻,这女子瘦弱高挑,眉眼有些疲倦,竟比她这个千里迢迢而来的人,身子骨还不经事,季蔓蔓十分不满意。
“怎么跟鸡崽子似的,瘦成这样。”
鸡崽子?
柳兰蕴疑惑的眼神看向赵衡之。
她这明明是腰若扶柳,是美的一种。
“你是哪位?”柳兰蕴不敢贸然怼回去,怕再受赵衡之折磨。她回门那些日子,一点没找到关于嫡姐死亡的线索。就已经被赵衡之这么折磨了,要是不小心再得罪了他的什么人。
怕是就要下去陪嫡姐了。
“蔓蔓言行无状,夫人身为嫂嫂,自然会多多包容的。蔓蔓,人你也见了,早些休息吧。”赵衡之又和柳兰蕴说:“蔓蔓初来乍到,还不习惯这里,我便将刀春留给蔓蔓了。夫人可不要因为刀春不在,而偷懒。经书,为夫会查的。”
柳兰蕴正高兴没有刀春的监视,结果赵衡之还是不肯放过她。“那我身边不是缺了一个贴身侍女的位置,嫣儿还在春熙院,只喜云一个,岂不是要累坏她,不如就提了丁梅吧。”
“随你。”
府上都是他的眼睛,也不怕柳兰蕴作妖。
阮嘉容一直没开口,赵衡之为了做样子,亲自将柳兰蕴送回春娇院。丁梅得知自己升了贴身侍女,想着二娘子能为爹娘和兄长说话。
“我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分量,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柳兰蕴好不容易有一个信任的身边人,自然也要想办法提拔丁家的人。“我会想办法。”
刀春走后,柳兰蕴老老实实的坐在屋里抄写经书。她是为生母和刘妈妈,赵衡之却以为她真的对兰枝有几分尽心。等晚上用了膳,柳兰蕴还要再写,门突然被推开,柳兰蕴也没抬头。
“丁梅,这墨水还够,不用磨了。”
“你与兰枝所说,似乎有些不一样。”
赵衡之的声音从柳兰蕴的上方传来,柳兰蕴不小心写错了一个字,呲啦一声,写错的这一张纸被撕开。“哦,嫡姐都是怎么说我的?”
赵衡之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春娇院了。
莫非是良心发现,要将嫁妆还给她。
“她说你很聪明,也懂得隐忍。”
赵衡之想起兰枝,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柔。
那是柳兰蕴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即便是丁卯哥,他也记着她的身份,哪怕将她当做亲妹妹,也仍旧以仆人自处。哪怕柳兰蕴喊一声丁卯哥,他也从不敢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