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栖落挺直脊背站在那,这些世家子弟,心中瞧不上她这个庶出,更不愿给殷衡道歉。

但今日,她就是要这个公道。

她要让殷衡知道,尊严不允许他人践踏。

几个弟子青筋凸起,显然是气的,但慑于翊王在,不得不隐忍着。

殷锡兰咬牙,“今日的事都怪我,衡儿还小,我不该这么逼他。”

这个时候又跑出来装好人?

“长姐的意思,难道还认为殷衡是贼?”殷栖落忍不住冷笑,那双极美的眸子再无收敛,直击人的心底。

殷锡兰嘴角紧了下,“你莫要咄咄逼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殷锡兰忠诚的拥护者终于忍不住开口,“殷二小姐莫要过分,仗着翊王撑腰,难道就可逼迫你的长姐?而且你的长姐还是未来的太子妃!”

此话一出,显然有人找到了队列。

“就是!简直是忤逆不道!”

殷栖落气笑了,现在反倒是她的不是了又?

权力还真是好东西!

秦沧月眉眼生冷,扫视一圈之后,那些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那本王今日就来断一断,你们几个,是咬定了殷衡是贼对吗?”

他视线掠过殷锡兰,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刚刚起了气势的弟子,被问得不敢开口。

“断什么断!”

忽然一道声音凭空插入,冷清得像是淬了冰碴,“我今日要看看,哪个说衡儿是贼的!”

青瓷一脸冰霜而来,几个弟子看到她,腿都开始打颤。

“先生!”殷衡见到青瓷,诺诺地叫了句,站在殷栖落身边,委屈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就是你们几个?”青瓷扫过几人,面无表情道,“明日都不用来了,告诉你们家里,别想着动用什么关系,书院要不起你们这样的学子。”

如此果断,让秦沧月都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夫子……我们并不是……”

有人要狡辩,青瓷已经懒得看他们,俯身把殷衡抱起来,“先生明日就让人打造五只上好的狼毫笔给你,冰原之地的白狼毫。”

众人诧异,这是书院里的冰山先生吗?

在书院里,因为是思老的大弟子,地位仅次于书院院长,平日里一个月也只有四堂课,学子们挤破了头想要上。

此时却把一个孩子抱在怀里,悉心哄着。

殷锡兰看的眼中都是妒火!凭什么,原本这些荣耀都是她的,现在却变成了那一对低贱姐弟的!她却要在这里受翊王奚落,受夫子冷落!

殷栖落此时也心生疑问,就算青瓷师姐喜欢孩子,对殷衡也太好了些。这种无条件的维护,不是亲人也能做到吗?

“今日多谢翊王殿下主持公道,他日有事,来书院或者思宅寻我都可以。”

之前的不算,竟然又追加了一个人情给翊王。

谁都知道书院的青瓷夫子,被世人称作‘碧波先生’,如此声望,向来不少权贵想要结交。

但青瓷从未与任何人走得近,这次当众许诺翊王殿下,怎能让人不瞠目结舌。

“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秦沧月笑着回道。

青瓷最后扫了那几个弟子一眼,“还不速速离去。”

说完,对殷栖落道,“你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日后再叫人如此欺负,就别进思宅的门。”

威武,霸气。

殷栖落对师姐由衷的钦佩。是什么样的眼界,才让师姐有如此底气和气度。

她再看看自己,果然,要学的,要做的还有许多。

青瓷师姐走在前面,殷栖落朝着秦沧月行礼,“多谢殿下,我和师姐先走了。”

秦沧月点了点头。

那几个弟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丧眉搭眼的离开了。

殷锡兰站在那没走,走到秦沧月身边,“翊王殿下今日……”

“本王拂了你的面子,你要和太子皇兄告状?”秦沧月似笑非笑。

“臣女不是那个意思?”殷锡兰咬唇,那样子几分让人不忍继续说重话。

但秦沧月也算得上是‘阅女无数’,笑的轻蔑讽刺,“殷小姐意思很清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本王也想说一句,凰朝的太子妃,不该是这种心胸狭隘,嫉妒心重之人。”

说罢,他拂袖离去。

殷锡兰似是闷了一口血在胸膛。

她还从未被男人这样侮辱过!秦沧月他凭什么!他对旁的女子笑脸相迎,偏就对她嘲讽,夹枪带棒!

都是因为殷栖落那小贱人!

直到上了马车,青瓷都在安慰殷衡,生怕他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

“师姐,真的要给衡儿那么多狼毫笔吗?”

进青瓷挑眉,她赶紧道,“能不能余一根给我……”

或许是她的样子太没出息,青瓷淡淡的嗯了一声。

回到相府,殷栖落毫无意外地,被殷锡兰拦下。

这次不同的是,殷奎山坐镇。

不知道殷锡兰说了什么,殷奎山的脸色很难看,他身边坐着柳千惠,那眼神能将她生吞了。

殷栖落和殷衡规矩的站着。

蓦地被殷奎山一声爆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相府!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有没有你的嫡长姐!”

殷奎山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鼓起。

殷栖落攥住殷衡的小手,不解问道,“父亲,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可否明示……”

“你在惠风书院是不是当众给你长姐难堪?!”

“你知不知道,如今你长姐三个月后就是太子妃,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太子如何做想?相府置于何地?”

这话怒吼的一百个不讲道理。

殷栖落心中冷笑,殷奎山原本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他心中利益二字,就是他的道理。

面上惶恐道,“今日的事,原本也不是衡儿引起的,我已经提心过长姐,可长姐偏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教训我和衡儿……”

信口胡诌这种事,她已经做的是信手拈来。

殷衡眼睛眨巴眨巴,忽然嘴一咧,跟着哭起来,“我害怕,想让大姐姐帮我,可是大姐姐只帮着外人说我……”

殷锡兰原本等着低贱姐弟受罚,这会儿火烧到自己身上了,顿时冷言道,“小小年纪,学得和你姐一样会做戏!”

“书院那么多人都见你偷了东西……”

殷栖落忍不住微微蹙眉,“青瓷师姐都说了,衡儿不稀罕偷那种普通的毛笔。”

“少拿青瓷来压我!你们同是思老弟子,她羞辱我,还不是因为你?!”

殷锡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拔高了许多。

“那翊王殿下也是故意羞辱你?”殷栖落激怒她,“若不是你当众说嫡庶之别,翊王殿下也不会开口。”

她这话就是说给殷奎山听的。

“你住嘴!”柳千惠已经忍不了了,她还没见过谁敢这么嚣张的,父母就坐在上面,她竟然敢一句都不让,将人逼得哑口无言!

“你父亲说的没错,我看你就是不孝女,做了思老的弟子就张狂的不行,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