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殷衡见到殷栖落的瞬间,委屈的泪珠才成串地掉下来,“他们……他们说我偷书堂里的毛笔……”
殷栖落低头,看到殷衡手里攥着一只普通的小豪笔。
她抬头,视线精准地落在殷锡兰身上。
“长姐,你就任由他们诬陷自己的弟弟吗?”
人群里,殷锡兰就静静站在那看着,在她来之时,她身边的贵女,对殷衡正在指指点点。
她的话,让人群静了静,似乎并不知晓殷锡兰和殷衡的关系。
呵,她猜的果然没错。
殷锡兰脸上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温婉端庄,“他也未叫我一声长姐,想必心里是没我的。”
殷衡小手攥得紧紧的,他为什么要叫一个上来就和别人一样不相信他的人?
“姐姐,我们回家吧。”
殷栖落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她还没打算走。
但有人误以为她要走。
“相府的小公子也会做偷鸡摸狗的勾当?看来是哪个姨娘没教好啊!”
讥讽的声音从一个贵女嘴里说出,难听得让外围的秦沧月眸色都沉了下来。
“啪!”
殷栖落一巴掌甩过去,毫无征兆,干脆利落。
在那贵女反应过来之前,“你又爹有娘,也没见你有多好的教养!”
“你敢打我!”
贵女不可置信,挽起袖子似要还手。
殷锡兰暗自冷笑了下,面上主持正义道,“殷栖落,你怎么能打人!你自小没了小娘,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殷栖落听后笑了,“听到了吗?我是主母教的!你敢辱骂相夫人,这一巴掌该不该受着?”
那个贵女的脸色变了又变,看向了殷锡兰。
殷锡兰脸上神色也好不到哪去,她做出管教不了的样子,“你实在太顽劣,今日的事,还是回去和母亲说吧,她亲自再好好教教你。”
“长姐不维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处处向着别人是为何?难道长姐真的不喜我们姐弟二人?”
殷栖落顿时委屈道。
殷锡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无耻!她早件事过了殷栖落做戏的功夫,还是被气得不轻。
“颠倒是非。若是做错了事,都不能责罚,还是相府的家风吗?”她端起了嫡长女的架子和大义灭亲的态度。
原本一些殷锡兰的爱慕者跟着起哄,也有一些想要攀附相府的也跟着指责。
“毛笔在你弟弟身上总不是假的。”
“小小年纪不管教,长大还不得去做贼!”
越说越难听,殷栖落的脸色越发寒凉。
“我没有偷!我只是在看,就被你们拉出了学堂,根本没来得急放下……”
殷衡急哭了。
可这些大人似乎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冤枉他。这种无力的感觉,曾经在相府,下人们欺负他的时候,日夜伴随着他。
现在又是这样……
殷栖落心疼又恼怒,“闭嘴!”
“书院竟然也有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弟子!”
这句话惹怒了一众弟子,说的话越发难听起来。
“殷栖落,你是思老的弟子,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书院的弟子吧。”殷锡兰适时道。
果然,弟子们的怒气更加高涨。
殷栖落成了众矢之的,她冷笑着看向殷锡兰。
看来今日为难衡儿,就是她授意的啊。
“我不是瞧不起他们,是他们不配我瞧得起。”她冷声道,“那些大道理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污蔑一个孩子,不就是为了博你这位相府嫡长女一笑吗?”
直言戳破,殷锡兰反而笑得更加轻蔑。
“这就是嫡庶之别。”她往前走了两步,“你看这偌大的书院,来读书的哪个不是家中嫡出?这就是你我的差别。”
“你除了嫡出,也没别的能拿出手了。”殷栖落冷冷回道。
就在殷锡兰说嫡庶的时候,秦沧月已经不动声色地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因为他一身黑色锦衣官服,只看到个背影,还没被人认出来。
但殷锡兰正对着他的脸,得意的神色僵了下,磕巴道,“翊王殿下?”
秦沧月嘴角挂着淡笑,但任谁都能感觉到丝丝冷意。
“按照殷小姐的说法,本王也是庶出,是不是出了事,也要被人栽赃奚落?”
殷锡兰的脸色一瞬间苍白下去。
学子们震惊之后变得战战兢兢,没人敢再为殷锡兰出头。
“翊王殿下知道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在这么多人面前,一点脸面也没给留,殷锡兰身子有些站不稳。
众人没见过翊王这幅冷淡的样子,有平日和皇子交好的人也不敢随意出头。
秦沧月转头看向殷衡,“本王现在是大理少卿,不如就断一断这桩案子,到底是偷窃,还是有人故意刁难一个孩子!”
殷栖落手心死死握紧,从没有人这么为她出头过。眼前这个黑色锦衣背影,让她多年来的委屈无限放大。
坚强如她,面对再多的艰难困苦也能咬牙坚持,但唯独受不了这么被人信任,有人撑腰。
殷衡这个时候从殷栖落的身后走出来,他也要勇敢一点!保护姐姐!
他上前拽着好看的大哥哥的袖子,他们都叫他翊王殿下,那应该是很厉害的人。
“大哥哥,我没有偷毛笔,我有这样的笔,但是要小一些,这么大的,我根本用不了……”
秦沧月低头,对上小孩漆黑的眼瞳,不由想到自己少时被欺辱的时候。
“你会写字?”
“会,我会写《诗经》里好多的字。”殷衡要让别人知道他很厉害,读过很多书。
“真不错,是姐姐教的?”秦沧月问道。
在场的学子们或许心中不屑,但翊王跟前,没人再敢造次。
殷锡兰下颌要紧,似是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姐姐教了我许多,现在我跟着……”
殷衡的话没说完被殷栖落打断了,“衡儿过来。”
殷衡乖巧地走到殷栖落身边。
“今天诬陷殷衡的人,都要出来道歉。”殷栖落扫过几个弟子,他们刚刚偏帮了殷锡兰,此时却都瑟缩着不敢抬头。
惠风书院,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遥不可攀,和不容置喙。
“一个孩子在书堂里,他拿起你们一只笔,就至于将他拖拽出来,诬陷是贼?”殷栖落越说越气恼,眼底发红。
“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都给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