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矮个子环视一周,倒觉出些尴尬了。

“咱父亲那手稿也是为了造福百姓的嘛!拿给林部长他们研究研究,研究完还会给咱们的。”穆天和解了围。

我们一致点头认可。

“上次还有另一拨人……听说……是因为你亏空……”我小声问着穆天和。

“这不归我们管,不过……具体进展我们可以帮你打听打听……”高个子立马上前解了围,“不过只要这个药的问题不大,抓住幕后元凶,所谓的亏空应该也可以迎刃而解。”

“哦!”我似有所悟的点点头,“那……他在这里……算……”我斟酌着字句,“所谓犯案,总有一个主一个次,这……亏空应该为大吧!”

三个男人相视而笑,“我说过,我老婆很精的!”

“没关系,穆夫人,我们毕竟还有些渊源,有些事,不会做这么绝的。”高个子笑着说道。

“什么渊源?”我向前探出半个头去。

“你呀!”穆天和很温柔地盘上我的头,“你父亲我岳父是林部长的同门师兄,都师出覃老,只不过林部长后来因组织关系调到了行政部门,与研究所的关系渐次淡了……”

“我现在依然记得你父亲教我提纯绿靛芷萝的情景,那时我手生,蒸馏瓶使用不好,差点出了大岔子,多亏你父亲帮忙。要不然就得记大过了。”高个子说起这个陈年往事,还是一脸的羞赧。

“原来是这样啊……”我突然怅然,其实父亲母亲一直都在啊!

穆天和似看出了我的心事,右手抚上了我的脊背,轻轻往下推着,眼睛虽没落在我身上,但心却一下下的烙印在了我的心房深处。

我们的会面并没有时间的限制。可见,穆天和在这里还是挺自由的。走时我和天和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仅是依依不舍的对望,在对望中有对彼此的担忧。

林部长送我出大门,在门口轻轻叫住了我,从手中变出一张名片来,“有事打这个电话,24小时开机。”我翻转了一下这张比一般名片小上两圈儿的长方形卡片,没有过多装饰,没有称谓,仅仅是一个人名儿和一串电话号码,只是人名后多了一朵看见的小花图案。“这么简陋?”林部长似看出了我的想法,不好意思抿了抿嘴。“你也知道我们做这个的,有些事不能大张旗鼓,不过这张卡片的威力挺不小,你拿着它到任何一个公检机关,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帮你解决问题。”

我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听说小姨抱着孩子带着如雪,又到尹家闹了一回,可惜没有什么谈判的资本,再加上我们家又树倒胡孙散,如雪的维权之路甚是艰难。听桃夭夭添油加醋的说,好像是被钱家带着人轰出来的,一街的人都看着呢。好不尴尬。

桃夭夭的肚子也发生了阵痛。找到小姑,却让再等等,“还等个大头鬼哟,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天天一颗心悬着,大便不敢使劲儿掙,怕把宝宝的脑袋挤住了,小便一多,总担心出来的是羊水。想我堂堂桃夭夭,哪受得了这么屌鬼的事,你家小姑说话只说三分,就这个点儿了,还让我挺个大肚子去猜那不阴不阳的七分,我是身心俱疲,精神肉体双重折磨啊!”

可惜桃夭夭的抱怨在我这里仅变成了无关重要的毛毛雨。我本想当时就把孩子的事告诉穆天和的,可惜太激动了,光顾着脉脉含情了,倒忽略了对后代的关心和体贴。

我提议给桃夭夭找一个月嫂,也快生了,一个人在家总不方便。可惜桃夭夭竟然拒绝了,按他的经典理由——“没钱”,可我现在也自身难保,我们二人不欢而散。

傍晚的公交车很堵,不过,各自有各自的心事,站在车厢里。想着心事,也不觉得堵了。

以前从来不觉得穆天和的房子有多么偏僻,这突然一个人回家,还要走不小一段水泥路,周遭各式虫鸣,除了几盏路灯光与天上星光相辉映,便无其他光线来源,走在如此黑魆魆的路上,心里真的多了些忐忑与惶恐。

铁门“吱呀”而开,刚准备闪身而入,角落里闪出一个人影来。

“夫人,回来了。”我猛然一惊,苍老颓败的声音如劈空而来的利剑直刺入胸膛。

我拿着锁的手一抖,眼睛往黑暗中一瞅,“刘师傅?”

“嗯,”刘师傅受到恩旨般谦恭的往前挪了几步,“对不起,是我把你的行踪告诉他们的,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我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就为了给我的女儿赚那么点儿大学生活费,我……我实在是……”刘师傅嘴唇嗫嚅,话到最后断断续续,最终落在两个字上,“该死!该死!”

“刘师傅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个司机,不要老把死挂在嘴上,况且,这件事与你也无关,不要这么自责,每个人天生都趋利避害,我不怪你。”

说完我打开门,朝他瞅了一眼,“回去吧!孩子快高考了,快回去陪她。”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刘师傅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咬了咬嘴唇,最终又咽了回去。

今天晚上怎么没有月亮?木瓜和枇杷也不怎么闹腾。想着我往狗窝里看了一眼,均匀的呼吸声,带着憨憨的磨牙声。一切还好。

钥匙开门,金属质感的钥匙一插入不锈钢的防盗门,立即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嘎嘣声,一切都太安静了。

过道的灯应声响起。

“穆夫人,别来无恙啊!”这么安静的夜晚,为什么总有那些不识眼色的人来打扰呢。

我的手轻轻一颤,防盗门在身后一点一点地合上。

“洪助理,你也学会了梁上君子那一套?”我将手机解锁,在身后摸索着打开了录音功能。

“不用白费力气,我既然能进来坐下,就绝对能完好无损地出去。”洪助理看向我隐于身后的右手。“我见识过夫人的手段,夫人的百折不挠的确令人敬佩,而我……就是来抢劳动果实的。”说完洪助理妖媚地笑了笑,轻移莲步,款款向我走来,“拿来!”纤指微伸。

“什么?”我赶忙往门边褪去。

“钥匙!”说完手又往前蹭了蹭,“等你好久了。没想到你跟穆董的屋子这么寡淡,一点没有新婚的气息,冰箱里东西也不多,还竟是蔬菜瓜果,想找个面膜或吃的,都没有。一点都不好,我很不舒服。”

“你既然能进来,就证明有我的钥匙,现在又是为哪般?”我要拖延时间,虽然我不知道有谁会来,但我得尽量往后拖拖,时间——或许能创造奇迹。

“为了不当你呼来喝去的狗啊!”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洪助理莞尔一笑,“怪不得那些男人都喜欢你,有意思,你是个有趣的人。如果有时间,咱们可以找一斗室,喝酒聊天,可惜……现在我没那个时间……”话音儿还没落额,洪助理的红指就已经伸到了我的身后,顺雷不及掩耳,将我的钥匙和手机一把抓了过去。

“果真小看你了,还在录音呢!你可以当个特工。”

“你就是怡春院的老鸨。”

“哈哈!”洪助理笑的甚是愉悦,“我全当你这是褒扬我,至少我有资格管着你的生死。”

我朝空翻了个白眼儿。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不会是在穆道远手下干过。

“说说吧,洪嬷嬷,你找我总不至于劫色吧?”

“当然……”说着一张精致的俊脸向我扫来,“也不是不可以。”停了停,右手轻抚上我的头发,“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我不找你,你说不定也会爬上某个人的床吧!”

我轻哼,偏过头去,“我累了,你们东西找到了没,找到了就快给我滚。”

洪助理拧了拧鼻子,“我怎么越来越喜欢你了呢?”说完往书房瞅了眼,眼神立即犀利,“找到了没?一群蠢猪!”

书房立即跑出两个黑衣人,头迅速低下,声音却是怯懦的,“没……没找到。”

“一群猪,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干啥啥不成!”洪助理的暴跳如雷也带着一股声嘶力竭的怨妇腔调。果然女人不淡定起来都是一个样的。

我慢悠悠的走到沙发旁坐下,“我是主人,找我的东西也不过问一下,越级可不好。”

“覃老给你的资料在哪里?”

我猛然一怔,我以为他在找李秘书让我签字的文件呢。原来是这?难不成那款药出了什么问题?

我皱着的眉头旋即散开,抿嘴微笑,两靥生花。

“笑什么?”洪助理没了好脾气。

“你们做的也并非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啊,你们的药出问题了,大问题。”我不紧不慢款款道来,“现在急需勤劳的手稿来补救,让我猜猜,是研究者庄园,还是销售者尹国胜,亦或者你们研究的药出现了副作用,也有可能触犯了某方的利益,你们私下建立了不可告人的协议,而你们,处在劣势,处在崩盘的劣势,处在身陷囹圄的劣势……”说完我还不忘再问候一句,“洪助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