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人衔草、马衔枚,坐骑四蹄也都被麻布给包裹着,仁多兀虎先是率领五百劲骑悄然使出城外,随后也仍将有十余队敢死军马会陆续出城,各由夏国兴庆府悍勇骑将统领,按察哥、仁多兀虎先前指示,都要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偷袭前方齐军的连营。
经白天在城头上眺望探觑,大致确定了齐军帅帐的位置,以及用于搭建巨型投石炮具器械的所在处。就算敌军也必然会预判到死守兴庆府的夏国守军不会一味的龟缩坐视城外的炮阵布置完备,可是齐军驻扎的连营范围极为广阔,也绝对无法面面俱到的守备住所有区域,这当然也算不上甚么绝佳的破敌良机,也只能尽可能加以利用。
丑时三刻、月黑风高,绝大多数的齐军兵马也只得休歇。包括仁多兀虎在内的十余支夜袭敢死军马化零为整,在夜色的掩护下尽可能造成敌军营阵的混乱,可每队也不过数百骑将兵,倘若被敌营中兵马截杀住,那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终于齐军连营大阵先有三处骤然有厮杀声起,几支夏军夜袭军马各自奉令直撞入敌军营寨,当然也有早奉钧旨眠不解甲,枕弋待旦的齐军将士迅速起身出了营帐,在所部将官的指挥下立刻集结成阵。然而按察哥安排部署派出十余支军马从各处撞杀入齐军连营,一时间但听得四面有喊杀声传来,的确也不便探觑清敌骑撞杀入营寨的去处。
直待营寨各处打起火把,也有一队撞杀入敌营的夏军敢死军骑冲杀一段,便觑见前方已有齐军将士擎起长枪、钢刀、大盾组成一道道钢铁壁垒,当这队夏军试图绕过前面拦截的敌军布阵,继续在营寨中冲驰制造混乱之际,也已有两三拨军骑从斜侧奔杀出来,生生遏制住对方继续在连营中来回奔走的冲势......
人影纷乱,骂声连连,然而很快的,这一队夏国军骑的喊杀与咒骂声也已渐渐消逝。虽然奉命趁夜出城的夏军锐骑各个悍不畏死,不惜以命搏命,但是他们冲杀入齐军营盘可并没有杀得敌军个措手不及,且已被发觉拦截下来的情况下,那么被尽数诛杀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就算另有三四支夏国敢死军骑也已冲破了外营杀至连营深处,由于驻扎在各处的将领严奉军令,约束麾下将士只顾把守住本部以五营一军为单位驻守所在的区域,非是所部同僚军马倘若来时只管一蓬箭雨先疾射过去,喝令不止便就地格杀勿论,既如此,齐军没有被诱使得急于奔走乱撞,而在夜色中冲撞误伤周围同僚军马,劫营的夏国军马也根本没有办法造成更大的混乱。
又是三支夏国军骑在连营中被列好阵列的齐军将士给拦截住,而被尽数剿灭......
“杀杀杀!”
而仁多兀虎所率领的敢死军骑,倒也是因连营中各处齐军部曲只顾守住各自所部驻扎的区域,他拼着个人武勇一马当先,已然杀透过三层齐军阵列。眼见前面又有一营的敌军列阵拦路,仁多兀虎又是大吼一声,凭借着**战马疾冲力道,生生的将前方排列开来的盾牌阵给撞开!
哪怕周围有无数军械直搠过来,仁多兀虎手中大刀一挥,也将欺到近身前的兵刃给尽数**开,他**骑乘的高头大马怒嘶驰骋,扬蹄重重的蹬在前面架起大盾,又势不可挡的疾冲了过去。那员架盾的齐军步军都头官身子在倒塌的盾牌下发出喀嚓嚓骨骼碎裂的脆响声,也当即吐血身亡。而随后仁多兀虎所率领这一拨敢死精锐也是有样学样,浴血扑近,紧紧追随的仁多兀虎生生的凿穿了齐军的步阵,继续往连营中心处直撞了过去!
如今麾下也还剩下二三百骑军马,仁多兀虎也很清楚同时在齐朝连营各处制造混乱的夏军骑队恐怕几乎已被齐军绞杀尽了。自己腰肋间被一柄长枪捅入血肉一两寸有余,也正有鲜血泊泊涌出,仁多兀虎仍是强忍着伤痛,竭尽所能只顾往齐军连营帅帐的方向催骑突进!
“尔等图谋早在我军意料之中,再要顽抗也只是枉死!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本来脸上便溅满了血污,神情杀气腾腾、狰狞如鬼,而仁多兀虎继续催马疾奔之时他蓦的听到有人高声厉喝,他眼中怨毒的凶光更是暴涨!李世辅!你这叛贼!我夏国待你不薄,察哥宁令提拔重用你,可你这狼心狗肺的小人却投从齐狗,背反我朝,若不是你,齐狗又乃至于轻易夺下萧关?我直恨不得立刻将你扒皮抽筋、凌迟碎剐了!
然而当李世辅率领所部锐骑从斜侧骤然撞杀过来时,仁多兀虎虽然恶言咒骂着,抡起手中大刀疾斩过去,与李世辅挥起的钢刀重重撞击在一处迸得火星四射,双方军骑甲士也有不少重重撞击在一处,又溅起一团团血光...两马错身而过,仁多兀虎却并没有在兜转马头继续去寻李世辅厮杀,而依然催骑往前方疾奔。
今天老子的性命就撂在此处了!也恨不得要凌迟活剐了你这叛贼,但也决计不能负了察哥宁令重托,俺拼得一死只求争那万一的机会,延续我夏国国祚,也盼望着终有一日,能有我朝将士取你的狗命!
仁多兀虎只与五十余骑从截杀过来的齐军将士当中撞杀出去,其余被拦截阻挡住的敢死军骑各个也都如负了伤暴怒的野兽也似,又纷纷悍不畏死的朝着李世辅这边疾冲过来。毕竟由仁多兀虎钦点随他做敢死军骑的夏军将士当中,也有些人曾与李世辅打过照面,如今映着周围摇曳的火光再觑见这个引齐朝大军杀入萧关的本国叛将,当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今看来既然无法再随着仁多兀虎突袭撞杀出去,好歹拼着最后一口气在,也要拉着李世辅一并陪葬!
可是锋寒双刀犹如一道道闪电,直照着那些涌杀过来的军旗劈斩过去,森寒雪亮的刀光寒芒慑人心魄,鲜血迸溅淋漓。但凡是敢欺到李世辅身边的夏军甲骑,非是当即头颅被斩落,便是劈肩拦腰的被斩成两截,众多夏军敢死骑士俱都被李世辅斩落马下,兼之周围也有大批的军骑迅速涌杀过去,大肆屠戮、劈波斩浪,残存的数百骑夏军很快便被绞杀得尽!
然而李世辅抡臂一刀下去,将面前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夏军敢死骑将双手齐腕斩落,又一刀狠狠的剁进了他的脖颈间。那员夏军骑将竟然仍瞪着满目怨毒的双眼恶狠狠凝视着李世辅,“狗贼...叛贼......”口中含糊不清的骂着,随即又嘶吼了一声,便张开大嘴露出被鲜红的血液浸染的牙齿,而做势要往李世辅的咽喉咬来。
李世辅只是侧身一让,这员夏军骑将便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也已再无半点声息。李世辅俯视过去,倒也不住喟叹一声,并心中暗付道:你们夏人待我的确不薄,可我当初为势所迫前去投从,也从来没打算要对你夏国效忠一生一世...只是按陛下吩咐教我做了内应,这些年来蛰伏等候时机,为的也只是并下西北面疆土,尽力重新当初盛唐气象...既是各为其主,但似你们这些尽忠于夏国的将士恨我入骨,这也的确是人之常情......
只是任你们再如何挣扎顽抗,也不可能扭转危局,这夏国或早些或晚些,也终究是要覆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