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既也被生擒活拿,京畿路北面州府宋军更是动**不定、惶惶不安,不出两日的功夫,滑州治下县坊军镇或是开城投降,或是弃城逃去而尽皆失守,而任由着齐朝大军入京畿路,过长丘、潘镇,距离大宋国都汴京也已不过二十余里的距离。
毕竟是京师重地所在,如今虽然西京河南府失守,刘锜大军被萧嘉穗所部军马牵制在雍丘一带,把守京畿门面门户的大将王德也被擒拿俘虏,但是坐镇其他路治州府的宋廷勤王大军想必星夜驰援,很快也将进入京畿路救援宋朝官家,协同把守国都汴京。
其中便如如今官居湖广宣抚使,被朝廷打发至荆、湘一带招抚流民、镇压流寇的刚烈臣子李纲,据探报他得知齐朝大军兵犯汴京之后,也立刻组织起两三万规模的大军北上勤王。
虽然李纲这位抗金名臣也并不算甚么用兵如神的帅才,但是他率军倘若北进至雍丘一带与刘锜大军遥相呼应,萧嘉穗那边所将承受的压力也必然不小。刘锜也未尝没有机会摆脱牵制,与其他宋廷勤王兵马切断齐朝侵攻大军的后勤补给,萧唐方面也就不免要分拨军力维持后路通畅,而分散眼下能够直趋东京汴梁的兵马军力。
四日过后,继续向汴京挺进的齐朝大军抵达北通燕赵咽喉,因朝廷下达政令、军情传递乃至迎送赴京、离京官员住宿的必经之路,而端的繁华兴旺,当年宋太祖皇帝更是在此被黄袍加身,挥军回京篡了周朝皇位的陈桥驿,也是兵不血刃,轻易占取。
而据探报实则西面与陈桥驿护城掎角之势的郭桥镇也有宋廷重兵把守,只不过统军的主将却是复被朝廷启用掌兵的长腿将军刘光世。然而如今刘光世帐下再无王德、郦琼听命协助,掌统的兵马军力也是大打折扣,以他本来一打仗便要跑路的风格,又怎肯主动出击来捋虎须齐军方面出自以防万一的考量,又分拨出一路兵马往郭桥镇探查威慑一番,而一直按兵不动的刘光世闻报之后,似乎又以保存实力,且先顾与其他勤王之师会合再图驰援汴京为由,率部当即撤离郭桥镇风声鹤唳的疾行撤退,只一两日的功夫,都已快撤入汴京西面的郑州地界。
萧唐闻报后倒直感啼笑皆非,心中也不禁暗付道:长腿将军,一直以来多蒙你“襄助”,我似是还须对你道个谢
直到齐朝几拨军马出现在各处城门早已紧闭的汴京郊野,把守新酸枣门、新封丘门的大多宋军将士本来便已是神情凝重,而当中有眼尖的军校遥望远处齐军阵列之时骤然神情一变,旋即大声疾呼,奔走相告,又引得城关上大批军卒一片混乱。
因为城门楼上眺望的宋军军校依稀觑见,兵临汴京城下的齐朝军阵当中似有黄罗伞盖、銮舆龙辇,周围数千尽配戟楯、刀楯、弓矢的披甲锐士层层环列护卫,且方辇、小辇、腰辇、革辂等诸般车架滚滚向前,看似是帝阙御驾,竟行至宋廷皇帝居住的帝都城前难道齐朝皇帝萧唐亲自御驾引军,也正身处于远处齐军大阵当中!?
金辂朱质,饰以金涂银的龙旌大旗迎风飘扬,身长一丈、腰阔数围的郁保四挎刀肃立,做为守护齐朝龙旌大旗的御前掌旗将官居于中军。而乘坐銮舆龙辇的萧唐缓缓起身,眺望向对面那座十朝古都、千年名城,非但仍是大宋政权中枢,更是方今世界最是繁华富庶的帝都轮廓眺望过去,也不由得有感念道:东京汴梁,我又回来了
只是萧唐虽然亲征前来,戎卫御驾,率先抵达汴京城前的诸部齐朝军旅合计也只有五万五千将士,然而东京汴梁城高壕深,拥有坚固的防御体系,诸般守城器械部署齐备,据探报城内也仍有二三十万的禁军把守。而萧唐方面兵贵神速,除了简易的撞车云梯之外,其它各式重型的攻城械具缺乏,以眼下攻守双方攻城器械、战守之具,以及彼此军力的差距看来,只怕磨耗个三年五载,萧唐要打下粮秣同样充足的宋朝帝都恐怕也与痴人说梦无异。
本来齐朝大举进犯,已有侵攻军马过陈桥驿逼近汴京的消息必然早已穿至宋廷当中。防守一方的宋军既然兵力仍占得绝对的优势,但看来只是龟缩死守,并无打算主动出击,攻伐出现在眼皮底下而军力却处于劣势的敌方兵马。如此恁般形势,也与当初金军菩萨太子统领金国东路军八万余人**,而杀至号称有八十万禁军镇守的东京汴梁时的情形相似。
这倒也是,当年有金虏入侵造成靖康之变那般奇耻大辱,如今宋廷也长了记性,想必也不会再有甚枢密院重臣迷信劳什子仙功道法,而重用郭京那等贼道出汴京迎战,反而致使金军杀入城内,攻陷汴京外城。如今又有外敌杀至眼前,汴京朝中君臣,好似是把身子都蜷缩进壳里的乌龟王八,无论如何敲打,死活不肯探出头来,只打算倚仗汴京的坚固城防龟缩死守。毕竟齐朝孤军深入,久攻不下,却将深陷于宋朝仍掌控的势力范围之内,直待诸路勤王兵马驰援而至,那就算是萧唐御驾亲征前来,也更要顾忌后路而撤军退返。
宋朝君臣应也是坚信如此应对最为稳妥,就算敌军兵临汴京城下,也必然能死守得住,而且因先前齐朝突然翻脸,于谈判交涉期间悍然出兵而忌恨警惕,也不会再示弱疏忽,至今为止,也并没有派来使臣再试图交涉谈判。
可是至今为止,汴京那边也并没有传来苗傅事发策划兵变事发的消息。如今既已率领大军抵达汴京城前,想必把控汴京外城门禁的苗傅已经开始联决殿前司同样对朝廷暗怀不满的将官准备兵变了吧
而萧唐心中正念时,随大军一并前来的刘正彦也踅至銮舆龙辇一侧,又立刻躬身施礼,并兴奋的说道:“陛下,微臣幸不辱命,事先密会苗傅转达圣意,遮莫过不了几日,他便将怂恿军中同僚一并举事,大开城门,平宋大业,一蹴而就,如今也终能为我朝建大功勋,微臣自是欣慰之极。”
萧唐闻言微微一笑,刘正彦说得虽然恭顺,可萧唐又如何听不出他的心智城府而言,此时刘正彦便已有些迫不及待的凑过来夸耀自己功劳,暗中示意某要忘了是他穿针引线,才能唆使苗傅哗变倒戈的意味?
看破不说破,萧唐侧首望向遂躬身颔首,可时不时不由抬头拿余光偷觑过来的刘正彦,也拿好言勉励道:“刘爱卿为国事劳心,能促成知交苗傅肯投从我朝,临阵反戈如今,于平宋战事至关重大。如此丰功伟绩,朕也必当厚封重赏,以彰爱卿功绩而眼下且等候汴京内苗傅举事兵变,毕竟也须待大功告成,才好加封行赏,必不负卿等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