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知识改变命运。

我不知道知识会不会改变我以后的命运,但我知道它现在为我拉到了客人。

在江澄市最大的会所里的六楼,在最豪华的包厢里。一列女人高低相间而站,或妖艳,或故作清纯。但无一例外的是都经过精心打扮。

今晚的价格也值得她们去费尽心思。就是人间会所里的头牌一晚最多三千,而今天价高到一夜一万。只要能被挑中

我165,不算太高但也不低。在稍微靠前一点站着。我的斜前方灰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黑色三点式西装,不高但精瘦戴着金边眼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代某种阴险狡诈的师爷。

他一直低头看着手上的烫金名册,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我们。

不过,也不用看。烫金名册上面的写着这里每一位公主的身高、体重、三维,甚至在敏感部位有块什么形状的胎记都会写得清清楚楚。烫金名册一般不轻易拿出来,能让拿出来的都是大人物。

像货物一样一寸一寸的明码标价。

包厢里极静,只有男人翻名册的声音。领班的多姐站在最前面饶是平时八面玲珑现在也不敢说多说一句。底下的姑娘平时都是从男人堆里滚出来的,看到今天的价位,今天的阵仗更是不敢有任何动作。

“赵鸥声。”男人突然叫了我的名字,像一根针落地,听得人心惊。眼依旧没有抬继续说到:“上过大学。”

“对。”我应到。

他没有说话,继续向下看着。

“蹲过号子。”毫无波澜的语气,就像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对。”我再应到。

他终于抬头,冷不丁的我撞上他的视线。虽然他戴着一架极具文人气质的金丝眼镜,但他的眼神和气质极度匹配,隔着一层玻璃片我都能感觉到里面的阴翳。

像蛇一样。

“你本人比照片好看。”他边说边合上册子。

还不等我回答,多姐马上扭着腰风情万种向前走过去,满脸堆笑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说:“杜哥,我们鸥声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那,现在还是个雏儿那,保准把那位爷给伺候满意。”

原来他就是别人口中的杜哥,杜理。传说只要和杜理抢生意的人最后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心狠手辣的主儿。

我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心想今晚千万别惹着他。

杜理把册子随手扔在桌子上,站起来说:“就她了,把她带回房间。”

货物终于选定。

杜理的手下马上对做一个请的手势。随后我听到后面公主们的嘟囔声。这并不奇怪,我应该是漂亮的,但是我一定不是人间里最漂亮的。

站在最前面的小思是人间里公认的头牌。小思身高一米七五,前凸后翘大长腿。今天小思穿着露脐装和红色短裙,衣服把细而直的长腿掩盖的恰到好处,圆满的胸脯若隐若现,嘟嘟的红唇就连生气也像是笑闹。我作为一个女人有时候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之前她对这个活志在必得。

生活是奇妙的,越不可能的人往往越容易让人大吃一惊。

我抬脚正准备跟着杜理的手下走,多姐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我的前方偷偷拉一下我的衣脚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小心。”

我有些奇怪,但还是回头对多姐笑笑示意她放心。多姐依旧笑的风情万种说:“好好伺候爷。”

我附和着她说了句好。

杜理在前面走,我跟着他的手下走在最后面一直在猜测多姐让我小心的意思。从今天杜理的表现来看我要接的客人并不是他。杜理是个人物,能让他铺路的要么是为更大的人物,要么,,,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杜理走在前面一直在接听着电话,嘴里不停的说着:“是,是,好,我马上办。”随后扭头对着手下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走了。

杜理的手下把我带到了八楼。人间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至少我是这样觉得。人间的老板叫俞电,外表非常彪悍,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眼角开始经过鼻骨一直到右脸颊。所以道上的人都叫他刀疤哥。

刀疤哥没有上过学却给他的会所起了一个极具风雅的名字,人间。

不自修饰不自哀,不信人间有蓬莱。阴晴冷暖随日过,此生只待化尘埃。

刀疤哥似乎很喜欢有点文化的人。刚来人间的公主一般都会接一些难缠的客人来磨磨身上所谓的自尊。但刀疤哥从来没有让多姐给我安排刁难的客人,就因为我说了一句八楼最豪华的房间春光乍泄这个名字起的很有风度。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我觉得在过去的二十三年里我已经对此道熟捻于心。

杜理的手下把我带进春光乍泄就马上出去,全程没有一句话。也对,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说什么话。

我坐在房间沙发上柔软的羊毛毯上,看着房间里奢华的装修处处透露出暧昧的气息,以及一应俱全的工具。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没有人来开这扇门,没有人来开始我的噩梦,我正抱着一丝侥幸。站在外面的杜理的手下齐声叫了一声:“季少。”一个男人推门而进。

去他妈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