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说着话的我不想将话语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我不想让老局长在张队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崩塌，我不希望张队也像我一样，对郑毅抱有恨意和厌恶的情绪。
“小许，你说“他可能是犯罪组织的”……犯罪组织的什么？许惟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局这个老家伙，该不会是……”
“哎~张叔，张队长！”我决定将自己当下对郑毅所了解到的一切事情，都对张坤扬队长先隐瞒下去，所以我话锋一转急忙开口道：“咳，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的意思是……郑毅……咳~郑局，他可能是……是犯罪组织的天敌，所以……老局长去地狱继续惩治犯罪的问题了，哪怕他离开了人间，但……咳，但他还在发光发热。”
“这……小许，你这说得都是什么话啊？我怎么……被你绕得是云里雾里的？”
“这个……我……那个，我的意思是……”
“不是，小许，老局长死后应该是去往天堂了吧？为什么会下地狱呢？这……地狱是坏人死后的归属地，郑局怎么可能去那里？”
“我……不是，我那个……口误，我说……”
“行了，小许，你别再变着法儿安慰我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你就是不希望我对于这个老家伙的死太过难受，我都懂！”张队重重地点了点头，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他语气认真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我之前都以为他死了……所以我会看开一切的，不会让自己难受太久。”
话音落下，张队强颜欢笑地冲我咧起了嘴角。
看着他的表情，我瞬间心酸不已：“张队，你要是难受的话……就别硬撑着了，想哭就哭吧！”
“呵呵~”我的话让张队苦笑了起来，他轻轻摇摇头道：“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哭？嗨~眼泪早就没有了，想哭也哭不出来啊！”
“可……”
“小许~”说着话的张队，忽然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我的肩上，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做逗人笑的小丑？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做不会哭的人呢？”
“……”张队的话让我不知该如何回话，我不明白他讲出这种话语的原因，也不大理解这话语之中蕴含着的深意。
现在，我的心情挺复杂的。
“哎呦~小许，你瞧我这记性！”在我愣神之际，张队也故作轻松地说道：“行嘞~我去给你买饭吃，把你叫醒以后就顾着说话了，还没让你这个病号吃点东西呢！”
说罢，张队直接离开了。
看着他稍显驼背的身影，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想来——有的时候，心情莫名其妙的好，可能这是因为有人私下里正赞美着你的好，正如有的时候心情糟糕，或许这是因为有人背后在嘲笑你不好。
我现在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正在背地里议论着我的好与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如此微妙。
可能……是因为张坤扬队长？
也可能……是因为张队的老搭档！
抬起自己的左手，我失神地看着无名指处被包扎的伤口。
我的心里想了好多，毕竟近来发生的事情不在少数。
可什么也想不明白、想不通，这就等同于我在做着无用功。
拿起自己已经充满电的手机，将手机开机，我决定给相汐涵打通电话，我想好好争取一下，看看局长会不会同意我去案发现场。
拨通相汐涵的手机号码，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她给拒接了……
几分钟过后，相汐涵给我发来了一条手机短信，文字简单直接：忙，等我给你回电。
我猜，她应该是因为办案，所以才会如此忙碌。
可现在的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去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张队买了两份清汤馄饨带回了病房，他跟我一同吃了起来。
然后，我们便开始聊着近期的事情——张坤扬队长会告诉我一些在我住院后，警察局里面所发生的事情，而我也会和张队说一些关于程峰的事情，比如他绑架了女局长，还有臭水沟出现的那具尸体，杀人凶手就是程峰。
我和张队的聊天内容，都避开了关于郑毅的事情，这或许是我们的心照不宣。
我不想谈论张队的老搭档，不想让张队回忆过往，更不希望此次郑毅的离世事实让他伤心；而张队也不想诉说关于郑毅的事情，可能张队短时间之内还无法面对老搭档死而复生的遭遇，甚至如今还演变成了自杀的结局。
此事，只能暂且闭口不谈，让一切都交给时间慢慢冲淡。
聊天的时间总是很短，哪怕我们聊了很长的时间，但聊天的时候时间过得好快，这总会让我们感觉时间很短。
到了中午，张队去医院的食堂给我打饭。
在张队去给我打饭的过程中，大约六七分钟的时间，女局长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接听键，相汐涵的声音也出现在我的耳边：“惟臻，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老张队长去医院照顾你了没？”
“我的身体很好，张队去给我打饭了。”我随口回着话，然后直接眉头微皱道：“你让张队来医院照顾我是假，你让他看着我不去案发现场才是真，对吧？”
“我……”
“你要是想派人照顾我的话，完全可以找其他的同事来医院照顾我，根本没必要让张队亲自过来！你会让张队过来，肯定是怕找其他同事劝不住我，你担心我去案发现场，所以才让张队过来看着我，顺便照顾我。”
“我……是，我承认自己是有这方面的打算，但……”
“相汐涵，我想去案发现场，张队已经把郑毅的事情都跟我说了。他，他真的……自杀了？”
讲着电话的我，心里面的情绪是复杂的，可我想去案发现场的心情却是真切的。
“按照目前对于案发现场的调查来看，郑毅应该是自杀的。”电话里，女局长的讲话语气很是认真：“咱们警方没有在他所租的房屋内，发现任何有关他杀的线索，在家中的煤气阀门上，咱们警方也没有采集到任何人的指纹。”
“这……”
“调查还在继续，后续是否会有新的发现我也不得而知。只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分析，郑毅是自杀的，死因就是他自己将煤气阀门拧开，然后煤气中毒身亡的。”
“……”听到相汐涵的回答，我内心依旧有着对于此事的震撼，抿了抿嘴巴，我直奔主题道：“汐涵，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郑毅是不是自杀的事情，我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
“我说的是自己想去案发现场的事情，你还没给我答复呢！你批不批准？能不能让张队带我过去？”
“不行！”相汐涵语气严肃，直接就驳回了我的请求：“我现在不可能让你擅自行动，你的伤势都没恢复好，我不同意你……”
“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啊！我要去案发现场，你让张队带我去，或者你告诉我案发现场的位置，我自己打车过去也行！”
“我不让！我就是不让你离开医院！”
“你……你凭什么不让啊！”
“你此前受伤那么严重，还是因为救我才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说我凭什么不让你离开医院？”相汐涵的话音里透着些许的委屈，短暂间，她又发出严厉的声音：“就凭你为我受伤，我要对你负责，所以你身体没有痊愈，哪里都不许去，给我老实在医院待着！”
“我……靠，你……”
无语，因为我没有能反驳的话语。
沉默，电话对面的相汐涵，此刻也没有再过多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少秒，相汐涵严肃的声音顿时出现在电话里：“对了，说个正事儿！”
“说！”我没好气地回了个“说”字，因为相汐涵不同意我去案发现场，所以我有些生气。
可就在我生气的情绪还没消退之时，相汐涵接下来的话语却让我有些好奇：“我在郑毅的出租屋内，发现了一样东西。”
“嗯？什么东……”我的话还未完全脱口，相汐涵便直接开了口：“在郑毅的出租屋内，我发现了一个面具——白骷髅面具！”
“什么？这……是“面”的面具？”
“应该是的，面具内侧，靠近嘴部的位置上，有一个改变声音的微型话筒装置，该装置内配有“微型电池”，戴上这个面具，人的说话声音就会被改变。”
“那……这个面具在郑毅的出租屋内被发现了，这也就可以证明“郑毅”就是“口罩帮”的首领“面”了，对吧！”
“是的，这是一个确凿的证据，已经可以凭借该证据，指证“郑毅”就是犯罪组织的首领——那个代号为“面”的人了。”
“……”
相汐涵的话让我不由得闭上了双眼，我的心跳还在加快，而我的思绪也有些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心里有着激动和吃惊的情绪，二者在彼此缠绕，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惟臻，我怎么总感觉哪里有问题呢？”在我沉默的间隙里，相汐涵却有着纳闷儿的情绪：“郑毅是在程峰死后租下了这间房屋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回过神来，我急忙对着电话发出疑问。
“可……惟臻，郑毅为什么要在程峰死后租下房子呢？目的就是为了自杀？”
“嗯？我记得……程峰不是说过……”
“程峰说“面”告诉他，等“面”忙完了“后续的事情”，“口罩帮”就可以彻底解散了。哎~那么……惟臻，你说“面”所说自己要忙的“后续之事”……难不成就是自己要畏罪自杀？如果犯罪组织的首领死了，那犯罪组织是不是也就可以彻底解散了？”
“有可能！”点了点头，我认同相汐涵的观点，但我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猜想：“不过……哎呀~我也不知道，人已经死了，真相也不会被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