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衿方才是想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纵兮一如既往地笑,温柔得可以挤出水来,却是又邪魅得厉害。
“何为‘君子动口不动手’?”
“阿衿是想……”
略略沉吟片刻,却又只是须臾之间,纵兮便是吻了下去。
子棠瞠大了双目瞪他,纵兮含笑的眸子依旧如沐春风,却是狠狠地将她瞪了回去。子棠只觉自己的气势“咔”一下被全部压下,收敛得丝毫不剩,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子“动不动手”。
“在阿衿面前,阿洛君子做得,小人亦是做得,能屈能伸,阿衿尽可放心。”
一个吻,不深,却是附上了略略的惩罚。
他忽地放开她,含笑浅浅相望,一副正人君子的摸样,仿似方才的小人之事不是其所为。温润吐字,神色甚是慎重,断没有玩笑的痕迹。
然而,子棠却是在他幽深的眼底窥得偌大的戏弄!
很明显,这厮是想看她的窘态。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来都是随他一般的性子,又如何轻易被他占尽风姿!
子棠敛了敛眼帘,再次抬眼,先前的委屈与嗔怒顷刻间俨然消失旦尽!
那一瞬,纵兮的眼色变了变,赫然被子棠琉璃一般的眸色震动!
下一瞬,子棠扑了过去,一下子环住纵兮的脖颈,仰头咬了下去!
“嘶——”
纵兮倒抽一口凉气,蹙了眉,这碎女子下口竟没有轻重,如此扑上来,他躲闪不及,只能生生承下她的“暴虐”。
风从北边吹来,带着些许的凉意,发丝缠绕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子棠送上来的不是吻,是刻意的啮咬,疼得纵兮直往后躲,无奈脖颈被她环在臂弯之中,挣脱不得,是以只能生生承受。
而那厢,子棠却是很满意的样子,满是自我沉醉。
纵兮终于明白,调戏这碎女子是有尺度的,断不能惹毛了这个女子,一旦惹毛,她的“怒气”无人能够承受!
纵兮心里痴痴地笑,逃不过,便也只能承受,谁让他惹了她。
丝丝的暖意从心间流淌开来,只有如此,他才是切实能够感受到自己在这个女子心里的位子。这个女子唯有在自己喜爱的人面前才会如此,若是他人,她定是聪慧有礼,断不会失了分寸,断不会刻意娇柔。
这是属于他一人的美好呢!
忽地,纵兮捧起子棠的脸,一个转身将子棠掩在阴影之下,背去了月光。
变被动为主动,吻从嘴角落到颈侧……
“我身后十丈之外,有人。”
子棠霍然睁开双眸,恰好撞上纵兮清明的眼神。只是刹那之间,子棠便是会过意来,墨玉也从纵兮手中送到了她手中。
“没有杀气。”
子棠蹙了蹙眉,视线穿过阴影,那里的确有人。来者背着月色而来,又因为被挡去了视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个黑影,看不清来者的容颜。
然而,的确没有杀气。
纵兮敛了敛神色,渐渐敛去谨慎,是他太紧张了。来者是个女子,跑得急了些,此刻驻足与十丈之外,气息尚没有平复。
纵兮嗤嗤笑开来,这个人世啊,有些东西不能没有产生,便是要遏
制,否则便又是一段罪孽。
如此便是最好,死了心,绝了念想,此后也不必有所相欠。
纵兮一手揽上子棠的腰,一手勾着她的后背,顺势加深了吻。
子棠蹙了蹙眉,有人在,他竟然视若无人!
“别动,”纵兮轻咬着子棠的唇瓣,戏谑道:“她可是会与你抢夫君的。”
子棠眸色动了动,也便知道来者何人。人家说,女子都会爱上救自己的男子。果然,那一刹的惊魂之后,那个少女投给纵兮的眼神如此炙热,若非春心萌动,那个少女又是为哪般?
那样的眼神落在子棠眼里还真是不舒服,是以子棠才会被朗格拉去时,赌气地没有回头看纵兮。
此刻,子棠也自是知道纵兮是想在此绝了她的念想。如此,她自是应该积极配合。
月光从身后拢在周侧,风从北边而来,扬起衣袂与发丝。黑与白的交融,镀上月华的金色清冷,一双璧人,仿似从天上而来,美得不容亵渎。
远处的少女久久地愣在远处,这个在瞬间闯进她世界的男子,明明该是这世间最为完美的男子。然而,然而这个男子竟是龙阳之好!
于朗栎看来,被纵兮搂在怀中的是个男子,而非女子。她没有看清楚子棠的容颜,依旧是男子的装扮,远远相望,相拥在一起的美却是异常诡异。
朗栎倒抽了好几口凉气,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她本是过来请他们过去参加圣花之舞,孰料竟会撞见这样一副诡异的难堪。
心莫名地痛起来,此刻她尚不知道为何自己竟会是如此疼痛,不过经年以后终于知道在这一场感情之中,这个男子算不得薄凉。没有开始,便已然结束,这是这个男子早已为她准备的结局,再是如何挣扎,逃离不了命盘。
朗栎的神色黯淡下去,心一下子像是被掏空了,失落的情绪汹涌而来。一时之间竟不敢在上前半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怕惊扰了那一对璧人。
寒气从草原深处而来,月色陡然暗了几分。
朗栎的眼神一变再变,从失落到讶异,再到最后的惊骇,只是顷刻之间,张了张嘴,竟是发现此刻吐不出半个字!
“铮——”
电光火石之间,两剑相咯的声音惊起了草原上的飞鸟,剑光划破了天际,瞬间按下去的夜色,陡然再次暴亮!
“阿衿!”
纵兮面色大变,这一剑,来得如此鬼魅汹涌,子棠尚未从方才的柔情中挣脱开来,竟是在顷刻之间回身挡剑!
她是生生接下这雷霆一剑!
“噗——”
一剑相咯,刹那之间双双退开,身影如鬼魅,眨眼之间便是分至数十丈之远!
“阿衿!”纵兮扶着子棠,面色苍白,若然还是受伤了!
子棠敛了眼帘,缓了缓,以剑支地,一口血恰好吐在了墨玉之上,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泽,莲花香弥散开来。
“阿衿……”
纵兮一手握上墨玉,那里,子棠握住墨玉的手不住颤抖着,那一剑的威势太过凶猛,来得又是诡异突然,雷霆一剑,接得双臂震疼。
没有杀气,竟然会在要致人死地之时,这个人没有杀气!
“无妨。”子棠缓缓
张开双眸,拭去嘴角的血渍,这一剑只有她知道,那一瞬她几乎用尽了全力!
然而,身体里面的力量终究没有来得及全部涌现出来。
这一剑,子棠深知来者断没有竭尽全力,只是试探!
胸口还是隐隐作痛,真气的震**,若非体内有不知名的力量护住,恐怕此刻她早已被方才那一剑震断了经脉!
“如此而已,付出如此之重的代价,难道也只是拥有这般的力量么?”数十丈开外,那个蓝衫男子收了剑,敛下眉目,淡淡的语气,似是嘲讽又似疑问。
男子映着月色,虽是微微颔首,却依旧可以看清他的轮廓。男子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约摸二十岁左右的摸样。然而那双隐没在阴影下的眸子,却是久经沧桑,幽深如潭,泛不起半点的涟漪。
这个男子绝非来自西云大陆,他来自中神之地!
纵兮冷冷地望着来者,苍白的面色背在月华之后,更显几分危险。沧海蓝的眸色逐渐显现出来,如灵火一般在凌空之中泛着幽蓝的光泽。
沉了沉目色,纵兮将自己的真气不动声色地输给子棠,她的伤着实很重。这中神之地竟还有人的灵力可以凌驾于韶先生之上,如此诡异的身手,只是试探,便足以伤到子棠。那么,眼前这个男子到底有多强?!
纵兮的目光落在墨玉之上,墨玉乃是天下绝世之剑,任何刀剑与其相咯皆不会全身而退。然而,方才那一剑,相咯的力量如此强悍,那人手中的剑竟没有断裂,甚至连剑锋尚未搓钝!
这只能说明,这个蓝衫男子的力量绝非他可以估量!
不曾想,第一次出门竟如上了这浮云境少有的绝世高手。
“如何?”纵兮的目光柔和下去,染上莫大的愧疚,若非是他,她不可能遭受如此重创。
“阿洛在,我自是无碍。”子棠浅笑,如此棘手的对手,是敌非友。
纵兮笑得柔和,为其拭去嘴角未拭尽的血渍,柔声道:“让我来。”
说罢,便是握了剑,抬眼之间,温柔退尽,杀戮腾升,沧海蓝的眸色凉到了深处,寒到夜色,几近沁出霜来。
不是他要杀伐,只是这个男子竟伤了子棠!
“阿洛!”子棠一把握住纵兮的手,目色里的担忧参合了惊惧。缓了缓,轻道:“我来。”
纵兮微微蹙眉,子棠的心思,他比谁都明了。他曾经答应过她,他不会杀伐,只是,这一次,眼前那个蓝衫男子断不是子棠可以应付,甚至他云纵兮也没有把握可以近他的身!
“不用了,一起过来即可,在下很想试试这所谓的‘神的力量’。”
纵兮是犹豫的,然而,那个蓝衫男子未让纵兮为难。他的力量估计连星辰殿的那位都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何况还只是两位尚未完全冲破封印的雏儿。
男子冷冷开口,调了调手中的剑,冷月下,剑光泯灭明动,散发着冷冷的寒意。
纵兮握了握子棠的手,眼下是决绝的坚定。尽管对方已然发出了战书,两个人一个也没有落下,只是他云纵兮明知眼前这个男子不好对付,又怎么舍得让她虚子棠涉险!
握剑在侧,微微上前一步,把子棠挡在身后。
这一战,必须让子棠全身而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