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江一听又笑了:“姓赵的你又在放什么屁,我家朝儿可从来没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满口的胡说八道,哼!”

“爹,还请稍安勿躁。”贺朝转身:“赵叔,你说的可是与今日宴会有关?”

赵裴笑道:“正是。”

“那我就明白了,看来赵叔的野心不小啊。”

“野心?”赵裴连连摆手:“不不不,贤侄说笑了,这哪里是野心呢,若非被逼的走投无路,我又岂能放弃本家买卖?”

贺朝点头:“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贺家出钱财,我赵家出地盘,我两家联手此事必成!”

“等等等等!”贺大江在一旁听的云里雾绕的,这俩人却聊的十分热乎,急了,连忙打断道:“不是……你们到底在讲什么,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明白,朝儿,究竟什么情况?”

“贺兄何等英明之人,岂会听不明白,莫不是……”

贺大江一把揪住赵裴:“赵老狗,你要是在啰嗦一句,信不信老子把你狗头给捏掉!说!”

贺大江何时这么窝囊过,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贺兄是真不明……哎呦撒,撒手,我直言,直言还不成嘛,贺兄何时变得如此粗鲁……”

赵裴赶紧解释道:“我与贤侄所言之生意,正是与那书瑶棋社有关。那书瑶棋社就坐落在我家梨园斜对面,其生意之火爆何至日进斗金,便是日进百斗金也丝毫不出奇,赵某不才,近日一直在想,天下生意有来有往,他做的为何偏我做不得?于是……”

“你先等等!”贺大江向贺朝招了招手,父子俩来到门外。

贺大江一脸的错愕,问道:“朝儿,这赵裴啥意思,他怎么跟咱想到一块了,莫非你俩之前就有私谈?”

贺朝耸了耸肩,苦笑道:“爹啊,儿还当你之前跟他谈过呢,此时看来,这赵裴怕是早有筹划,此人不简单,着实不简单啊。”

“别看你爹我嘴上瞧不起那赵裴,可打心眼里必须承认,这家伙相当的了不起,我最早认识他时,他不过是街边一个毫不起眼的说书先生,就靠着一双嘴皮子糊口。可后来没几年,这家伙居然靠说书买下了一个戏班,然后带着这个戏班走南闯北,等过了几年再回到临安城时,一出手居然在柳风街买下了十几亩的商地,并出巨资修建了上下四层,当世我临安城最气派的大商楼,也就是后来天宫梨园,天宫梨园红火了十几年,最红火时丝毫不比如今的书瑶棋社差,来听戏的都快把柳风街给挤出水儿了,那赵裴最风光时,仅次于我贺家,但其传奇的经历,其名头一时还要稳压我贺大江一头,当时有人曾放眼,再给赵裴十年时间,我百年贺家也要被他比下去了……”

贺朝赞道:“原来是白手起家,着实了不起!那后来呢,我是想说,他当时何等的风光,如何落到今日要拿天宫梨园做抵押的落魄地步?”

“这个嘛,说来也确实算时运不济,咱当今圣上酷爱合棋之道,自登基以来,便在大泱大力推行棋道,导致棋风逐步盛行,反而受人追捧的梨园一行,反倒逐渐变得不入流,天宫梨园的生意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日见衰落。后来,也就是去年冬天青衣棋仙横空现世,以天人之姿力挽狂澜后,在他的影响下,大泱的棋风盛行可谓是空前绝后,人人苦心钻研棋道,谁还愿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戏曲上,至此天宫梨园,尤其近月以来,几乎成了无人问津,门可罗雀的惨淡光景,那赵裴可不就落魄了么。”

“不对。”贺朝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爹你刚才说过,天宫梨园曾经红火过十几年,丝毫不比如今书瑶棋社差,也就是说日进百斗金也有可能,如此十几年的积蓄,怕是早就成了天文巨款,然而日渐衰落也才是近几年的事情,尤其青衣棋仙出现也才短短数月之前……我的意思是,天宫梨园如今就算再惨,凭借十几年日进百斗金的积蓄,怎么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我敢说其中必有蹊跷!”

“儿啊你说的没错,爹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次性就敢借给赵裴三万钱,但是后来几番打听才知道,赵裴之所以败的这么快,跟他的一个私生子有莫大的关联。”

“私生子?”

“那赵裴有一妻三妾,女儿生了一大堆,儿子只生了一个,偏偏这个独子脑子还不正常,二十多岁的人跟个三岁小儿一样,赵家诺大家产无以为继,可那赵裴却丝毫不急,后来爹才打听到,原来那赵裴当年带着戏班走南闯北时,曾在胡地与一当地女子有染,并生下了一个私子,这私子如今与你年龄相仿,却是个天生的赌鬼,其败家程度便是朝儿你也不如……”

“哦?”贺朝来了兴致:“能比本人还会败家?此人叫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你没听过正常。”贺大江解释道:“因那赵裴出了名的怕妻,根本就不敢透漏私子的存在,据说此子仍留在胡地,赵裴偶尔才抽空去与其偷偷相见。”

“原来如此。”贺朝若有所思:“自古万贯家财难抵赌桌尽兴,赵裴私下养了一个无底洞,难怪短短数年间竟败落的如此彻底,只是如此一来,赵裴便是想瞒着那私子的存在,他家夫人只怕也不肯了。”

“谁说不是呢,那赵裴如今混的是有家不能回,吃喝都在梨园,遇到这种天生的讨命鬼也是真的惨,唉……都是当爹的,我见他这样也是于心不忍,这才将款期一推再推,说心里话,都已经做好了烂账的打算。”

贺朝一时无语,贺大江在外面向来是个出了名的吝啬鬼,谁也甭想在他身上讨得半文钱的便宜。

之所以对赵裴如此大度,其原因并不难猜,都是当爹的,然后都有一个败家的儿子,自然能产生很强的共情,与其说是可怜赵裴,更像是自哀自鸣。

在贺朝的记忆中,前身的贺朝确实是个挥霍无度的败家子,吃喝嫖赌那都是小事,关键特能惹事,十一岁那年当街调戏了一名美少女,谁料那少女竟是来临安城临时办公的八府巡抚的千金,这下可是惹出了天大的麻烦,贺大江愣是前前后后备了五箱金元宝,总算把事给摆平了。

像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一次两次,反正这位大爷仗着老爷子是临安首富,天不怕地不怕,贺大江为这小子可谓是操碎了心,光是背后擦屁股花的钱,就已经是个天文数目了。

“爹,你放心,儿子以后不败家了。”

“朝儿这说的是哪里话啊。”贺大江楞了楞:“怎么还跟爹客气起来了,那啥,你小子该败还是要败,要不然爹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

贺朝别过头,鼻子一酸。

“行了,你小子别想太多,你老子我岂是那赵老狗能比的?哼,凉他十个!”

贺朝忍不住扑哧一笑,没见过这么炫耀自己的,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爹,咱进去吧,赵老狗怕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父子二人说说笑笑的重新走回了房间,赵裴端起茶杯不露声色。

“贺兄这就见外了,咱兄弟二人几十年的交情了,什么话要背着兄弟啊?”

“甭废话!”贺大江坐下大手一摆:“直接说,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痛快!”赵裴放下茶杯,兴奋道:“贺兄还有贤侄,赵某是这么想的,我天宫梨园指望梨园一行肯定是撑不下去了,不如改行,就做那棋社的生意,贺兄历来英明,应该比赵某看的更明白才是,如今我大泱国棋社的生意最是好做,贺兄虽名下产业众多,好像唯独缺了这门生意,不如你我两家联手,要做就做的比那书瑶棋社还要大,你看如何啊?”

“净说废话。”贺大江不满道:“说重点!”

“别急嘛。”赵裴嘿嘿一笑:“重点来了,小弟仔细观察过书瑶棋社的经营套路,不说十成,至少八成已烂熟于胸,说白了,那书瑶棋社就是个大杂烩,借着棋社的名头,整合了青楼,茶坊,酒楼,甚至于赌坊那一套,咱也可学啊,咱不仅要学,还得做得比他们更好,以咱的天宫梨园为起点,融合百家生意于一处,生意门类比他多,服务比他更好,规模比他更大,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书瑶棋社给干趴下,这样一来,就咱一家临安独大了,还愁钱财来的不够快嘛?”

“赵叔?”贺朝瞪大了眼睛,试探的的问出:“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