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加价,其他人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

他们本以为仗着与贺家有几分交情的份上,不说免费吧,到最后象征性的给个十几二十两,就权当顺手买回了一副字画得了。

哪想到这贺大江好不要脸,当真是翻脸无情,一点情面都不讲了,都三千两了,还得加价?真把这副曲谱当成无价之宝了?

“我爹说的对,看来三两千还是要少了,这样,第一个认购的还是三千两,第二个就得多加五百两,依次轮加五百两,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买!”话音刚落,赵裴生怕别人抢了第一个先,赶紧大声喊话道:“我赵某第一个认购,贤侄切莫再要反悔!”

“谁说你是第一个了!”另一个余姓富商,大声嚷嚷道:“我余江才是第一个认购的!贤侄,那啥,余叔我出门没带那么多,这是一千两银票的定金,你一定收着,回头,不,我马上就派人把剩余两千两及时送来!”

这余江在临安也是赫赫有名的富商,其专门经营古玩字画的生意,之前很少说话,但其实早就看出了这副曲谱的价值所在。

买回去后找名家书表出来,光是那未经问世,惊世绝决的词谱,就已经价值千金,更何况还有与其完美搭配的曲调,得手之后,词是词的价,曲是曲的价,大泱国最不缺喜欢卖弄诗词歌赋的公子哥,压根就不愁销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余叔这不太好吧,我贺朝是个极讲信用的人,大伙儿可都看着,您这属于典型的插队行为,得加五百两。”

“哈哈哈,姓余的,让你跟老子抢,吃瘪了吧!”赵裴高兴坏了,上来就要去拉贺朝的手:“贤侄果然是诚信君子!往后只要你去我天宫梨圆,赵叔做主了,一律好坐好茶伺候着,有任何不满只管找赵叔!”

“好说好说。”贺朝笑着点了点头。

“贤侄你这……”余江纠结道:“罢了罢了,加钱就加钱,可能不能少点,加个二百两可行?”

“三千五百两我要了!”胡奇一咬牙一跺脚:“贤侄,这是五百两银票,当作定金,回头我差人将剩余银两送来便是。”

“胡大人您这,您不能这么欺负我等草民啊!”余江急了,却也是后悔晚亦,谁让他关键时候讨价还价,人贺朝的规矩已经说的十分清楚,活该自作聪明。

贺朝望着余江笑而不语。

“我林某……”

“四千两!四千两我要了!”余江不等下一个人说完话,立马把一千两银票拍在了贺朝面前,见贺朝点下了头,这才长出了口气。

差一点,险些就变成四千五百两了,幸亏,幸亏自己反应快,吓死个人了!

别看满座宾客之前骂的凶,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为商多年的奸商,赵裴,余江能看明白的门道,他们如何看不懂,眼见认购价格瞬间飙升到了四千两,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

物以稀为贵,这份还未面世的经典佳作,其商业价值还是次要,若能拿去送给某位颇喜此道的大人物,联络联络感情,那才是大用处。

之前的胡奇便是打的这份心思,他的顶头上司巡道大人便最喜诗词歌赋,自己把曲谱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亲自学会怎么唱诵后,当着巡道大人的面,激昂的高唱一首……胡奇甚至都能想到巡抚大人那眯眯眼绝对要被瞬间撑爆。

拿几千两银子换得仕途宽广,这笔买卖怎么想都值了。

认购的现场瞬间到达了**,从最初的三千两,一转眼已翻升了一倍还要多,也就是六千五百两一份,等于卖出了七份!直到卖出第十份时,来到了一份八千两的天价时,认购的现场才冷静了下来。

八千两一份,几乎超出了所有人能理解的范畴。

要知道一千多年前的大奉朝诗圣李太初的股本绝迹,前两年才拍出了三万两的价格,那还是孤本,独此一份,也只是三万两。

而贺朝的这份曲谱仅仅在贵宾席间,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卖出了五万二千五百两的巨资!

“还有没有人要认购的?本曲谱就卖这一次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趁现在只有八千两,赶紧下手啊!”

贺朝环顾四周大声喊道,大概心里也有了数,八千两一份应该已经是顶点了,估计很难再卖动了。

“各位各位!”第一个认购的赵裴忽然大声开口道:“各位看过来,买我的,我不要八千两,我只要七千八百两!谁掏钱,我立马转卖给他!决不食言!”

“卧槽!”贺朝傻眼了,还能这么玩?

这个赵裴怎么比自己还要奸诈的多?第一个三千两认购的,转手卖七千八百两,等于一炷香的时间,什么都没付出,就能白赚四千八百两。

那可是四千八百两,不是四百八十两,过一遍嘴皮子就到手了,这是什么妖怪操作!

“那啥,贺贤侄,你之前没说不能这样吧,嘿嘿。”

贺朝情不自禁的竖起大拇指:“一个字,绝!”

“最多七千五百两我要了!”一富商喊话道。

“七千七百两,少一两都不卖,等于你白赚了三百两!”赵裴昂首挺胸。

“七千六百两,赵裴你这个丧良心的要是再不买,老子宁愿买大公子的八千两!”

“成交!”赵裴接过了定金,高兴的不得了。

前文提到过,满座的宾客贺朝唯独特别关注两人,其一是首次见面的赵夫人,另外一个就是这个赵裴了。

此人便是天宫梨园的现任主人,也是贺朝虎视眈眈的近在嘴边的大肥羊。

观察此人后,果然与贺大江所说不差,此人头脑极其敏锐,其敏锐的判断力和抓机会能力都能堪称一流,可谓是机灵异常,十分难对付。

眼下也只能等宴会散去,再与此人私下过招。

认购曲谱一事到此也就算告一段落了,在场买到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抱憾连连,有人更是直接当众抽起了自己耳光,可见是有多懊悔。

“朝儿,你怎能用如此佳作拿来兑换铜臭?”姚师远失望看着贺朝。

“因为学生缺钱啊。”

“你缺钱?”姚师远差点没吐血,说谁缺钱他都信,堂堂贺府大少爷会缺钱,开什么玩笑,何况他前日才从书瑶棋社大赚了万两,莫不是这小子是吞钱的机器,这么快就败光了?

“先生,学生期满谁也不敢期满您呀,确实缺钱,就这些未必能够。”

“究竟何意?你与老朽说个明白!”

“老朽?”贺朝愣了愣,这才想起之前姚师远曾当众宣布,喝完那杯酒,他便与贺朝再也不是师徒关系,当时贺朝就挺震惊的,但也没来得及问。

“先生,你怎么在学生面前自称老朽了?您究竟何意啊?”

“唉……”姚师远低头道:“老朽何德何能教你,大公子之才,乃旷世之才,应是老朽向大公子请教才是,老朽想起之前大胆在大公子面前称师,此时羞愧难当,羞愧难当啊!”

“不……不是……”贺朝犹豫道:“先生,您不会真以为刚才那首曲谱是学生写的吧?”

“难道不是你么?”

姚师远皱着眉头,定定的盯着贺朝。

四目相对,贺朝很快败下阵来,那一瞬间,好似他所有的秘密,全都被姚老洞察的一清二楚。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姚老一定是猜到了什么,他只是没在人前讲出。

“朝儿,有些事情你可以瞒得了一时,却无法瞒得过一世,老朽不胜酒力,先行休息去了,等你想起来时,若是还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不如找老朽聊一聊,至于老朽是怎样的为人,你大可放心。”

说罢姚老转身一言不发,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走出了贵宾间。

“什么情况?”贺大江皱着眉头:“你小子是不是又气着姚老了,爹跟你说,姚老对你是真上心,比爹都上心,你可切莫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啊。”

“爹,谁对我好,我能感受的到。”

“那便好!”贺大江拍了拍贺朝,低声笑道:“你小子行啊!高声赚大钱,你爹是闷声把人全给得罪了个遍,说罢,你准备怎么跟老子分账!”

贺朝毫不犹豫道:“都给你。”

“此话当真?”

“那可不,反正你的钱早晚也全都是我的,所以……”贺朝摊了摊手:“有什么区别呢?”

贺大江气乐了:“你小子,不亏是我贺大江的种,不管怎么样,你爹我早就看这般奸商不顺眼了,干的漂亮!”

“共勉,共勉!”贺朝拱了拱手:“哦对了,爹,待会儿宴会散去,你得帮我把赵裴留下。”

“放心吧,爹肯定不能忘,不过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啊,说真得,你小子现在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就连爹现在都搞不懂你了。”

贺朝望着赵裴的侧影,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马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