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赏银,场面闹得挺大,实际上全部挨个赏了一轮过后,也仅仅只是出去了不到两千两银子,还剩一万多两。

现银太重,带着也不方便,就暂时交给贺大江,让他改天换成银票。

此时贺府上下忙碌的不行,开始为明日的宴会张灯结彩,广发布告。

贺朝正想去棋房看看晴儿和姚老对局的情况怎么样了,却被贺大江拉着非要让他去书房陪着小酌几杯。

这不早不晚的也不是饭店,看来老爷子是真高兴了。

“朝儿啊,爹说心里话,是真没想到还能在活着的这么一天,亲眼见到你能这么有出息!”

“爹,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不!”贺大江一把抓住贺朝的手,激动道:“爹是真心的!朝儿,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跟那诗岚姑娘好上了?”

“啊?”

“跟爹面前别不好意思,爹也是过来人,谁还没风流倜傥过,那诗岚姑娘爹知道,确是个尤物,而且这次还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咱贺府也算是欠了人姑娘一份天大的人情,你爹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俩要是已经那啥了,行,爹做主了!等你把沈希兰娶进门后,立马给诗岚姑娘一个名分,朝儿你这又是什么表情,行了,你别说了,爹懂,这事就这么定了!”

贺朝人都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就定了?

“不是啊,爹,你听我解释,事情其实……”

“不必解释。”贺大江抬手:“爹都懂,那诗岚姑娘虽是个棋妓,进我贺府自是不配,可两情相悦之事,爹断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恶人。”

贺朝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这得是多大的脑洞啊,才能脑补出这种不可思议的情节。

自己跟诗岚真不熟,之前也是第一次见面,也就借着看手相的功夫,摸了摸小手,天地良心,我贺朝可是个正人君子,其他真没什么了啊!

贺家欠诗岚天大的人情又是从何说起啊,那女人不仅没帮自己,落子时那叫一个凶狠,生怕观众说她放水,恨不能一子就把自己彻底干死,这一点还真不如人静竹姑娘懂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诗岚没放水是对的,真要放水了,一万多两银子指定是带不走了。

再说了,自己也压根没指望她放水,从黑子落的第一手子开始,后续的每一手,几乎都与贺朝的预判相差无己。

换而言之,看似自己在棋盘上被诗岚大杀四方,狼狈不堪,实际这一切皆在贺朝的算计之中,甚至包括黑子走到七十一手才被歼灭,也与预期丝毫不差。

而之所以中途通过不断的长考,来故意消磨诗岚的注意力,从而险之又险的获得一丝活路,这同样也并不是意外。

这个世界的合棋有个重大的规则漏洞,那便是每一手之间,并没有规定时限。

这也导致很多时候,一盘棋局甚至能下一两天,睡醒了接着下的离谱现象。

贺朝只是充分的利用了规则漏洞,虽是无赖了些,但并没有犯规。

之所以这么做,正是要给现场的观众一个错觉,贺朝之所以能熬过黑子五十手,纯粹是靠一贯的无耻与运气,根本就不是靠他的实力。

至于另一盘与静竹的棋,那才是贺朝故意要表现出的“真实水平”,输给七品棋手,但输的不算太过难看,只要仔细观摩整盘棋局,不难发现,人家贺朝并非传言那般,连棋谱都看不懂的人,分明是有着八品棋力。

至于他那八品棋力究竟从何而来,有心之人仔细打听,便能知晓,姚老姚师远,曾经大泱的十大国手,如今正是贺朝的棋师,堂堂国手,教出一个八品棋手,很难吗?

“朝儿你想什么呢?”贺大江凑了过来:“不会吧,你不会连那静竹也想娶进我贺府吧,这不行,爹是为你好,你还年轻,现在能折腾,可往后就不一定了,女人啊,开始是新鲜,后来就全是麻烦了,你可要想好。”

贺朝都气笑了:“爹,老实讲,你是不是也没少去过书瑶棋社,我看你对哪儿的姑娘挺熟啊!”

“可不能瞎说!”贺大江顿时变得很紧张,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你小子想什么呢,爹是那种人?”

“那谁知道呢。”贺朝撇了撇嘴:“要不然我可从没跟你提过什么诗岚,什么静竹,也没见你打听,你怎么知道人姑娘的名字?敢说你没去过?”

“这……你小子!行,爹承认,之前呢是去过那么几次,可你小子别想歪了,爹是也想参与参与棋社方面的生意,就去暗中考量考量。”

“当真?”

“废话!”贺大江一脑壳拍过来:“没大没小,敢拿你爹开涮。”

“那说正经的。”贺朝坐正了身子:“爹,你之前开口说要买下书瑶棋社,应该不是气话吧?”

“还是我朝儿懂为父,自然不是气话,爹好歹也混迹商场多年,哪门生意赚钱,能不能赚大钱,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那书瑶棋社着实不一般,别看它表面只是一个棋社,实际里面的门道可太深了。”

贺朝点了点头:“确实不一般,光是他们推出的噱头,挑战漂亮女坐馆,赢了便可带走一晚,这一点就足够吸引人。”

“没错!”贺大江肯定道:“寻常的棋社大多暮气沉沉,几个老家伙一坐就是一天也不开口,这样一来,来来往往的总是固定的一些熟客,光赚点台费又能有啥出息,可书瑶棋社不一样,清一色的绝色女坐馆,穿着又很清凉,光是往对面一座,那都得抢着对弈,男人为女人花钱向来大方,更何况还带着浮想翩翩的彩头,倘若女坐馆再来点言语肢体挑逗什么的,那钱还是钱么?”

贺大江说着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茶,接着讲道。

“最关键啊,这些女坐馆并非一成不变,男人都喜新厌旧,女坐馆可以重金聘请,小子你发现没,书瑶棋社有好几个女坐馆还是异域女子,只要钱给到位,多少女坐馆都招得过来,棋品反而是其次了,关键得漂亮,得有风情。”

“爹,我怎么感觉你越说越离谱了。”贺朝好笑道:“你要这么说,书瑶棋社跟春楼有啥区别?”

“嘿你小子,区别大了去了!书瑶棋社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你以为哪里的女子是那么容易得手的,错!你不仅得有钱,还得棋下的好,而且就算你下的过其中某个坐馆女子,那也未必是你最心仪的那个,最重要的是这个噱头足够的诱人,书瑶棋社才开了不到一月,大名已经传到了各州道,为啥,因为都在互相传这个噱头,各地的公子哥忍不住都想来一睹真假,这南来北往,流动的客人多了,相互之间传达着不同的信息,书瑶棋社间接的又变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情报点,你小子可别小瞧了,有价值的情报那可价值千金。”

“这我还真没想到!”贺朝惊讶道:“我还以为在书瑶棋社下棋的都是临安本地人。”

“所以说你小子还太嫩了,那书瑶棋社表面为棋社,我敢说以后绝对会做卖情报的生意,那可是一本万利的暴利!”

贺朝佩服道:“原来你是看重了这一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不不,爹看重的可不止这一点,书瑶棋社里面的门道远比爹跟你分析的还要深,还需仔细观察,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爹有心买下,但未必能如愿,眼下大泱棋风空前盛行,书瑶棋社正值此点,日进斗金,如此挣钱的买卖,换作是爹,也绝不会轻易转让他人,爹之所以放话,其实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就是想借此引起那幕后的老板注意,倘若能借此结交一番,总归是有益处的。”

“我也觉得奇怪,儿子当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老板始终不露面,我也侧面问过诗岚,她却说连她这个第一女坐馆也不知道老板长什么样。”

“爹其实早就暗中打听过,至今也是没有收获,能在临安城隐藏这么深的人,想来绝不是一般人,总之你往后若再去书瑶棋社,做事还需留些底线,朝儿你可明白。”

贺朝点了点头,忽然抬头道:“爹,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幕后的老板究竟是谁?”

“那是自然,此等神秘之人,在我临安做买卖,始终让我如鲠在喉。”

“其实倒也不难。”贺朝笑了笑。

“不难?”贺大江皱眉:“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爹为此撒出去多少钱,拖了多少关系,至今石沉大海,你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