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伙人,其中一伙可以确定与皇城沈府有关,这伙人扮作路人,白天的时候经常围着你们贺府转,就在前日午时,其中几人以修剪园林为名进入了你们贺府,停留数个时辰才离开。”

“皇城沈府?”贺朝紧缩眉头:“可是那京兆尹沈标的私府?”

“是。”

“我就说!我贺府前脚临时决定要办答师宴,后脚沈标就带人来了,原来这老狐狸早就留了一手,真行!那最后一伙人又是什么来路?”

“这一伙人最为特殊,基本可以确定是从皇宫来的人。”

“皇宫?”贺朝瞪大了眼:“你没搞错吧,咱贺府怎么还跟皇宫扯上关系了?”

“你问我?”

“……”

“对方目前现身一共有三人,都是高手,应该是皇宫校事办的人。这三人会昼夜不停,且毫无规律的出现在你们贺府四周,且身手极好,又十分警醒,极难准确捕捉其动态。”

“校事办?”贺朝迟疑道:“传闻中只为皇室宗族做事的秘密组织?你是怎么确定的?”

“我与校事办的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一些特殊习惯,于我而言并不难判断。”

“这特娘的都叫什么事,怎么还被皇室的人给盯上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你问我?”

“我当然得问你,你不是第四伙人嘛,收了我的钱那就是我的人,你不得对我负责啊?”

“那得分对付那一拨人以及什么价钱,对付走犬没问题,我随时可以帮你除掉他,对付沈府的人,会很麻烦,一旦动手,我必然会离开大泱一段时间,你未必能出得起价钱,至于对付校事办的人,我这级别还不够。”

“先别动走犬。”贺朝沉声道:“你的人帮我暗中盯着他,最好能探听到,他和祝然到底在密谋些什么,越详细越好,沈府的人也不用你对付,这个我自己来。至于校事办的那几名高手,也是先盯着就好。”

“好,现在可以谈价钱了,你说的这些……”

“别老是提钱啊,咱这么久的交情了,谈钱多伤感情。”

“你要与我谈感情?”春娘脸色一沉。

“玩笑,你看你还急眼了,不至于哈,那啥,你这局棋都研究了好多天了吧,还没研究明白呢?”贺朝瞥了眼面前的棋局,发现和上次离开时只多出了一颗棋子。

也真是服了这女人,这么多天愣是盯着这盘棋局不撒眼,也太无趣了吧。

“可以。”春娘干脆道:“你可以拿他的落子来交换,你刚才提的条件,都可以。”

贺朝愣了楞,差点吧这一茬给忘了。

自己不是没钱,更不是缺钱,当日朝河中央对弈时随便一颗落子,如今市面上都炒到几百两了。

面前这部棋局,白子还剩最后十二手,根据外面棋社评定的精彩程度不同,每一手的价钱也不同,但最便宜的都值二百两起,约莫算下来,把这十二枚白子全部填完,至少得有四千两往上。

乖乖!

早知道自己这么值钱,哪怕那天天再冷,也得多撑会儿,怎么着也让那些臭棋篓子们多走几步棋。

亏了,亏大发了!

“巧了,来之前我就替你买好了下一步的落子。”贺朝指着棋盘:“你走上位七八路,试试。”

春娘举棋不定,迟疑的看了眼贺朝:“这手落子,我之前就想到过,可是好像并不妥,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没可能,你听我的就落在上位七八路,这步落子算不得关键,看似仍无解,但真正精彩的却在下一手,可惜下一手被卖到八百两,我没舍得买,下次,下次一定!”

“好。”春娘落下子后,便不再抬头,全部心神又重新汇聚到了棋盘中。

搞的后来直接不搭理贺朝了。

呸,女人就是这么现实,一旦满足了,你爱谁谁。

秋梅出去买吃食了,回来估计还要段时间,贺朝又坐了会儿,实在无趣便起身告辞。

贺朝不会想到的是,他刚转身,春娘的目光便迎了上去,久久的凝视着他的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纠结中。

刚离开南湖区域,贺朝感觉又被人盯上了,不时的猛回头,不是没有发现就是感觉四周每一个人都像是人肉摄像头。

真是苦恼极了,跟春娘秘密交谈了一阵后,患得患失还染上了疑心病了,这会儿子见谁都不像是好人。

“你瞅啥!”

“这位公子爷,俺编的草鞋又结实又好看,要不您挑一双吧。”

“草鞋?你看爷像是穿草鞋的人么,没点眼力价儿,活该你一双都卖不出去!”

“唉我说你这人嘴怎么这么损,你不买就不买,何必惹人嫌?”

“咋滴,你还想揍我,你揍个试试,来!”

“神经病!”

嗯,这个街边卖草鞋的,基本可以排除疑似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回府上指不定姚老头回过神,又要把他抓到身后当门神,不行,得先溜达溜达再说。

这几天府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人进进出出的,搞的贺朝都没正经逛过街了。

“呦我说这边怎么这么亮堂呢,原来是贺公子出街了,咱整个临安城转眼都亮堂了许多。”

正走着,一瘦的像电线杆似的锦衣少年,低头哈腰的跑了过来。

贺朝一见这人就很不耐烦。

“何大头你骂谁呢,找抽呢!”

贺朝也没废话,迎上去一个巴掌排在脑门上。

“嘿嘿,这不是好久没见着贺大爷您了嘛,忽然一下子见着,就没想好词,意思就是贺大爷您一出现啊,整个……”

“得得得,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爷懒得搭理你。”

“别啊,爷,在下跟您说呀,最近柳风街又新开了一家醉香楼,您是不知道,那个气派啊,哪儿的姑娘各个……”

“我知道啊,那是我家开的,怎么着,你想去玩啊?行啊,看在老相熟的份上,报爷的名给你打九折……”

“不……不是……”何安愣了愣:“咱贺家现在连这生意也包圆了?”

“咱贺家?跟你有一毛钱关系?滚一边去。”

“嘿嘿,贺大爷说的是,您说啥就是啥,那啥,今个儿准备到哪儿快活啊,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在下给您……”

“嫌弃。”

“贺大爷您……您变了,您以前可是最爱招呼小的,小的哪里得罪您了,你怎么收拾都行啊,可千万不能不理小的……”

贺朝也是好笑,这个何安说起来也算是临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家在临安城虽不如贺家富贵,但也算得上大户人家。

何安又是何员外唯一的儿子,也就碰着临安城第一大纨绔的贺朝他才会这般低三下四。

要是遇到寻常人,那鼻孔都能塞铜板了,说到底,也是个极善察言观色的小人儿。

搁在半年以前,贺朝可是把这货当成过命的兄弟,两个纨绔凑在一起,没少把临安城闹得鸡飞狗跳。

后来这半年,贺朝就慢慢的生疏他了,主要是这货在自己面前实在没皮没脸,毫无底线的那种奉承,初开始还挺享用,时间长了难免会犯恶心,再看时就有了偏见,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就是。

贺朝想了想,反正今儿也没什么正经事,竟然遇到这货了,逗逗他权当取乐了。

于是开口道:“唉,说来一言难尽啊,这不是皇帝要搞什么恩科棋试,我爹不知道咋想的,也给我报了名,这不请了个老学究在府里教我下棋,今儿也是好不容易抽着空才偷跑出来,难受啊。”

“嗨!谁说不是呢!”何安抱怨道:“我爹的脑袋准是被驴给踢了,他也给我报了名,兄弟我连棋谱都不认识,下个甚子棋哦,净上赶着丢人现眼了。”

“你爹脑袋有没有被驴踢不清楚,你脑袋肯定被驴踢了。”

“嘿嘿,大爷说啥就是啥,哦对了,说到下棋,还是柳风街新开了一家棋社,叫什么……哦对,叫书瑶棋社,听说坐馆的可全都是妙龄女子,一个塞一个的尤/物,更离谱的是,那棋社的女掌柜十分的猖狂,说咱临江城的男人全都是臭棋篓子,没一个顶用的,更是大言不惭放出话来,但凡来挑馆的男子,看上哪个女坐馆了,直接对号入座,倘若是赢了,想对那女坐馆怎么着就怎么着,可要是输了,挑馆钱分文不退,还得在棋馆面前当众大喊三声,我是废物,听听!这些娘们儿是多猖狂!别人能依了他,我何安第一个不服!大爷您说,是不是……喂大爷,你等等我啊,慢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