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贺朝也被这一幕气的够呛,谁能想到贺权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自己父亲的面而给他人跪拜磕头。
好好的答师宴,转眼变成了一场闹剧,贺家人的脸面这一次算是因贺权而丢尽了。
这事换作任何人,贺朝都懒得搭理,可恨的是,这个废物偏偏和自己有一个共同的父亲。
再看那沈标,表面上表现的也很为难,实则嘴角一直抑制不住的在暗笑。
众目睽睽之下,你贺大江的儿子不跪你,却要跪我,对我磕头谢恩,光是这一点,你贺大江以后注定在我沈标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你还别跟我置气,这么多人看着,又不是我按着你儿子的头,求着他磕头的,这小子表现成这样,我沈标也很意外啊。
“沈大人。”沈标回过头见是贺朝,笑了笑:“叫什么大人,以后就叫岳父。”
“那好,岳父大人,既然我与沈希兰的婚约照旧,按常理她也该叫我父一声公父,这没错吧。”
“自然是没错的。”沈标转身:“兰儿,还不快来拜见你未来的公父。”
沈希兰非常不情愿的走了过来,狠狠的瞪了眼贺朝,随后面对贺大江弯腰:“沈希兰拜见贺伯父。”
贺朝撇了撇嘴:“伯父?这么多人看着,你沈家要是不诚心,那也干脆别装模做样了。”
“你!”沈希兰咬牙,看了眼皱着眉头的沈标,只能无奈小声道:“沈希兰拜见公父大人……”
贺朝立即嚷嚷道:“来来来!各位都来评评理,有这么拜见公父大人的么?”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刻嚷嚷着:“在咱哪儿,儿媳第一次正式拜见公父,那可是要行大礼的,这做做样子实在说不过去。”
“贺朝,我劝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贺朝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心想,要说过分,也是你老子先行过分之事。
迫于众说纷纭,沈标面子上顿时也挂不住了,又使了使眼色,小不忍则乱大谋。
沈希兰纵有万般无奈,只得规规矩矩冲着贺大江跪下,并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作罢。
直到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贺朝此举原来是为了给他爹找回面子。
大家伙儿可都亲眼目睹了,贺大江的儿子给沈标跪下磕头了,但沈标的女儿也同样给贺大江跪下磕了头。
若有人存心挑刺说此儿非彼儿,你管人家哪个儿子呢,就问沈标女儿给贺大江当众磕头是不是事实?
如此一来,两家只能算礼尚往来,再说贺大江单方面丢尽颜面,那就是纯属胡说八道。
妙!简直妙极!
“好好好!”贺大江望着贺朝很激动,转身怒斥贺权:“废物玩意儿,瞪大你的眼好好看看你大哥,不卑不亢有理有据,这才是我贺大江的儿子!”
“等等!”沈希兰冷笑了一声:“贺朝,既然我已当众跪拜了公父,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当众跪拜我父亲?”
“那啥,对不住啊各位,在下忽觉肚子十分不自在,人有三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在下痛快再说,先撤!”
贺朝话音未落,人已经开溜,留下一众人目瞪口呆。
沈希兰都要疯了,大喊道:“贺朝,你就是个混蛋!”
倒是贺大江却放声大笑,笑的那叫一个豪迈,痛快。
就连姚师远都情不自禁的含笑点头:“有趣,实在有趣……”
“兰儿别再胡闹!”沈标脸色以及阴郁,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贺朝虱子多了不怕咬,咱沈家人怎能如此失了颜面。
“可是父亲,贺朝明明就是在耍无赖,在欺负咱沈家!”
“你也可以肚子不舒服,可你为什么不呢?因为你蠢!”
沈希兰顿时面红耳臊,是啊,贺朝都能找个借口堂而皇之的开溜,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
到了下午时分,陆陆续续有人从贺府告离。
沈标更是带着一众老小灰溜溜的先行告退,贺大江则亲自将其送出门外。
远远的挥着手:“沈兄,天冷路滑,可得当心啊!哈哈哈——!”
车轿内,沈希兰侧着头,眼眶一直含着热泪。
“你也别觉得委屈。”沈标沉声道:“今日我观那贺朝,绝非坊间流传那般乃是无用的废物,相反此子心智之敏锐,手段之迅速,绝非凡品!”
“父亲何来的涨他人士气,贺朝根本就是个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沈标笑了笑:“好一个无耻之徒,岂不知,成大事者历来皆是你口中的无耻之徒,即便是为父,也被无数同僚在背后骂作无耻之徒,你当无耻是骂名,而为父却觉得这二字才是对人最高的评价。”
“父亲您这分明就是谬论!”
“那你来告诉为父,今日之事,换作你是贺朝,你能应对的比他还好吗?”
“这……”
“那为父来告诉你,贺朝借口上厕而开溜,为父非但不怒,反而对此子更加高看一眼,因为在场的除了贺大江,也就只有此子,从头到尾并未把为父真正放在眼里,所以他可以想走就走,即使你但是拦住他,他一样绝不会向为父跪拜,你反观那贺权,为父只是随口说了一遍,便那般令人作呕的作态,二者一对比,高下立判。”
“那是因为他狂妄,他目中无人!”
“兰儿你到底还是过于肤浅了,总之你相信为父为官几十载的眼光,贺朝此子十分不一般,将来你若真嫁于他,为父倒还心安了。”
沈希兰眼泪瞬间涌出:“父亲怎能如此,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明明是做戏当不得真!父亲难道要逼死女儿吗!”
“呵呵,不嫁贺朝,莫非你想嫁那贺权?”
“更无可能!”
“如若那贺权果真就是青衣棋仙呢?”
“不,女儿之前还心存疑虑,但今日所见便可断定,贺权之为人,给青衣棋仙提鞋也不配,他若是青衣棋仙,女儿宁肯一头撞死!”
“嗯,这倒是实话,为父此次亲自屈尊去贺府贺喜,更重要的也是想找个理由近距离的观察那三公子一番,只是结果未免太令人沮丧,为父此刻甚至在想,那半阙惊世决绝的千古绝唱,是否真出自他手。”
“父亲,女儿十分怀疑,一个阿谀奉承之辈,如何能作的出,此亦缘来缘去,此亦无根无据,不过这人间,这般看破红尘俗世,了却一身无尘的淡薄之句,这太矛盾了。”
“那你有没有觉得,还有一人,倒是与此句有几分贴合之意。”
沈希兰皱起眉头,她知道父亲接下来要说的人是谁,果断摇头:“这更无可能了!父亲您可自行去打听,整个临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贺家大爷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会败家以外,您让他作诗,这就好比对牛弹琴。”
“哎……”沈标叹息道:“为父本指望着那贺权正是青衣棋仙,也好向圣上有所交代,如今希望破灭,为父到底是想多了,青衣棋仙那般存在,怎么可能出自低贱的贺家。”
沈希兰张了张嘴,差点没忍住就要把自己在贺府后院的发现讲出口。
青衣棋仙落的棋盘出现在贺府后院,便能说明,即使青衣棋仙不是贺府的人,也绝对与贺府有关联。
很有可能,贺大江与青衣棋仙乃是好友,私底下一直有秘密的联系,青衣棋仙时不时的就会倒贺府后院坐上片刻。
冥冥中,沈希兰总感觉青衣棋仙其实早已再次现身,很可能今日贺府的酒宴上,他就一直在,只是非常低调,不显山不漏水,谁也看不透。
“罢了,为父也就不把指望放在贺府身上了,还有足月就要恩科了,为父相信届时青衣棋仙必然现身于棋试状元之争的台面上。”
“未必吧,青衣棋仙何等洒脱之人,他若在乎功名,那日于我大泱有救世之恩,为何不等陛下赏赐却匆匆拂袖而去?”
“这世上本无真正的洒脱之人,哪怕是出家的和尚只要**足够也能还俗,而圣上给予此次棋试状元的恩赐,你可知何等的浩**?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便是为父在官场厮杀三十余栽,何其幸运如今也只是子爵,这辈子若能攀升伯爵,便已是无欲无求,而那棋状元却能一步登天,况且圣上思虑周全,就怕这般**仍是不足,特意下旨要将昭妁公主赐婚于棋状元,如此一来,身份地位金钱美人,朝夕之间全都有了,试问,凡人何以能拒绝此等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