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磐石院,罗景宁的情绪并不高,虽然沈婧罪有应得,可是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要青灯古佛,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有时候,做错了事,就没办法回头了。

沈越看她垂头不语的模样,便问了一句:“怎么,你心软了?”

罗景宁拿起一块红豆糕,咬了两口吞进肚子里,她一双水眸看着沈越,弯唇轻笑:“怎么可能,我没那么糊涂,只是看到这种事情,也不觉得特别开心罢了。”

不待沈越说什么,她甩甩头,“不说这个,我今天去飞鸾庄,看了我的兰圃,你不知道,那里简直太美了,改天你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沈越失笑,他还想着要开解她呢,怎料她自己就好了。

他其实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摆在高几上的两盆兰花,满室馨香,闻着很是安神。

“这两盆是你带回来的吧,摆在屋子里正好,这个味道还不错。”

沈越一贯不喜欢花草之类的东西,因为罗景宁的喜欢,他以后也会跟着喜欢的。不过,兰花娇而不妖,清雅高贵,凭心而论,兰花摆在书房还挺合适的。

看到她明媚灿烂的脸庞,他点头:“夫人费心打理的地方,我当然要亲自去看看。”

罗景宁单手托腮和他闲聊:“可别这么说,我就是动动嘴皮子,做事的人又不是我。当初把红绡她们带到身边,只是想给她们一个栖身之所,但是她们做的,比我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沈越想起她每次都愿意伸手帮助那些深陷困境的女子,这大概是她的福报吧。

“景宁,这两盆兰花,可否先让我摆在书房?”

啊!

罗景宁才想起来,她怎么就忘了给自己带一盆了呢?

她哭笑不得地说:“你别想了,我今天总共就带了四盆,两盆送给祖母了,另外两盆我要送给伯娘的,没你的份,也没我的份。”

沈越看她那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也这么蠢的表情,咧嘴笑了:“没事,还有一园子的兰花等着你挑,明天你再去挑几盆回来,记得送我两盆。”

罗景宁想到明天的安排,有气无力地说:“明天去不成了,我要去幽兰坊看看,后天我的幽兰坊就开张了。”

这是件大事,不能马虎。

“我后天休沐,到时候去给你助阵。”

沈越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时间,罗景宁对这件事废了许多心思,他当然要重视了。

“你可曾邀请别人?”

罗景宁淡淡道:“我在京城没有几个朋友,我就邀请了沈婳和范姑娘,带着瑶儿一起去就成。兰花乃君子之花,我相信,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的。”

“日子久了,我都担心我的花不够卖呢。”

沈越就喜欢她自信的态度,“我也相信。”

不过,他明早还是去一趟镇国将军府,让沈婳多邀请几位姑娘一起吧。他这边,也喊些人才行。

用过晚膳,屋里亮起了灯烛,罗景宁在算账,沈越则是在一旁看书。

秋葵进来说:“三爷,莫来有要事。”

沈越翻书的手一顿,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就凝重了几分。他起身往外走,“不必等我,困了就早些睡。”

这么晚了莫来还要找沈越,可见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种情况很少,罗景宁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过了一个时辰,都不见沈越回来,她洗漱完正要躺下,沈越推门进来了。

她立刻坐起身看着他:“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脸色,不太好。

沈越朝她摆手:“别急,我一会告诉你。”

罗景宁也不躺着了,她靠着床架子,看着跳跃的烛火发呆。

没多久,沈越带着水汽朝她走来,他的情绪,比方才进门的时候好了一些,他上了床就把她搂在怀里:“查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是关于苏氏的。”

果然,最近沈越一直让莫来盯着苏氏,罗景宁也猜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

罗景宁仰头看他,沈越的声音格外冰冷,罗景宁很少听他这样说话。

“你绝对想不到,李忠想要通过苏氏做什么。”

他的胸膛起伏几下,才把话说出口:“他想让苏氏,害死伯娘!”

“什么!”

罗景宁差点就要从沈越怀里蹦起来了,为什么要针对罗阿妙,她就是个内宅老妇人,和夺嫡扯不上关系啊!

沈越冷笑:“这个毒计,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想出来的,等我查清楚,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沈越手下的人,行动能力是很强的。这两天,他们就把李忠和苏氏如何开始的,都查明白了。

说起来,原本是一场意外。

有一次,苏氏去京郊游玩,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下雨天,马车深陷泥地出不来了。雷雨交加之际,李忠就这么出场了,颇有些英雄救美的感觉。

李忠长得清秀,不像沈岩那种硬朗的模样,说话比较温柔,苏氏这个深闺怨妇当时就有了好感。

本以为不过是一面之缘,没想到,后来李忠又和苏氏多次偶遇。见面生情,两人就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苏氏不知道,除了第一次见面是真的偶然,其他几次都是李忠处心积虑引她上钩的。

因为,第一次的时候,李忠就看出来她的寂寞,回去把这件事当作笑话和别人闲谈,又刚好被赵镶听到了。

赵镶身边的谋士,就让李忠去施美男计,日后他们对镇国将军府有别的打算,也容易操作。

这才有了后来李忠的主动接近。

如果说之前是观望,那么在他们明白沈越已经站队了之后,就有了明确的计划。镇国将军府再是中立,但是谁不知道沈岩和沈越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沈岩手上有二十万兵马,赵镶如何能安心。

既然这样,不如让罗阿妙死了吧,沈岩回京丁忧,他们趁机把可靠的人,安插上去。

“太无耻了!”

罗景宁听完了来龙去脉,简直气炸了。

她做起来,抓着旁边的枕头,用力捶打,发泄心中的愤怒。

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为了夺位,连一个有功之臣的遗孀都不放过,还是以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还好,沈越选的不是赵镶,不然真的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