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身形稍顿,坐到她身边,指尖擦去她眼角的泪,柔声问:“这是怎么了?”

“没有......”温书宁吸了吸鼻子,又问,“萧泽,我就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温书宁犹豫片刻,“害怕很多,因为我以前和李协宇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他有一天会不要我,萧泽,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萧泽看着她,叹了口气,利落地把她揽在怀里,感受到她单薄的肩膀还在颤抖。

其实温书宁看着随和,好像什么都不怎么计较,但她其实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当爱被人捧到她手心时,比起欢愉,她反而会迷茫,她需要反复地确认,这颗心真的是给她的吗?永远给她的吗?

这些,萧泽都明白。

他不怪温书宁这样敏感,只心疼她这性子,在那六年一定过得很委屈。

想到这儿,萧泽内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宁宁。”

温书宁眼眶通红,“嗯?”

萧泽注视着她,手掌握来她的手,按压上他的心脏。

“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说。

温书宁手心处,是他平稳的心跳,她看着萧泽,薄唇动了动,情绪渐渐安稳下来。

温书宁低头,小声说了句:“那就好。”

萧泽靠在她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手,“刚刚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温书宁怔了下,怎么又给萧泽看出来了。

“嗯,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谁?”

“李协宇。”

萧泽脸色一变,若有所思。

“找你说什么了?”

“他说——”温书宁重新与他目光相撞,坦诚,“他说叫我不要和你在一起,说你现在对我好都是装的,说以后你就不会对我好了,让我快点跟你分开。”

闻言,萧泽气乐了,无语地轻嗤了下,“那你听他的?”

“没有,”温书宁蹙起眉,脸颊微微鼓起来,“我才不理他,而且我一直都不喜欢他那样跟我说话,比我爸爸还烦。”

萧泽失笑,原本的愠色直接就消了,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先吃饭吧,要凉了。”

“嗯!”

温书宁吃了几口,本来想拿几瓶饮料从冰箱里出来,却突然想起来之前朋友送给她几瓶红酒,她还一直都没喝。

温书宁轻轻一笑,“萧泽,你想喝酒吗?”

“酒?”萧泽撑着下巴,饶有兴致,“行啊,不过你这酒量真的要喝?”

温书宁蹙眉,觉得他瞧不起人,在嘲讽她。

“当然要喝,之前都是意外,这次就小酌一下,不会醉的。”

萧泽勾唇,点头。

温书宁拿出红酒,又找来了几个高脚杯,倒完酒便喝了起来,片刻,萧泽发现,微醺过后的温书宁真的很健谈,话题也是被她从东扯到西的。

萧泽倒是没醉,只低眸看她,听她从小学的某次出丑,说到实习时破的第一个案子,一颦一蹙,都可爱极了。

温书宁看着他,脸颊通红,醉醺醺说:“萧泽,为什么你都不讲话呀?”

萧泽挑眉,抿了口酒,“因为我在听你讲。”

“好吧。”

温书宁有些迷糊,继续盯着他,不说话。

萧泽一顿,“怎么了?”

“萧泽,我发现一件事。”

“嗯?”

“我发现,我好喜欢看你做饭。”

闻言,萧泽忍俊不禁,唇角淡扯着,“为什么?”

“因为——”温书宁倾身过去,凑到他耳边道,“你做饭的时候,很像一个当别人丈夫的人。”

那抹温热喷洒在萧泽耳尖,他呼吸凝脂了一瞬,眸底不禁起了一层欲念,“所以,你喜欢看我像当人丈夫的样子?”

温书宁将脑袋一低,软软地趴在了他身上,意识模糊地道了句:“嗯,喜欢。”

萧泽心头一颤,像是忍了又忍,终于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宁宁。”

“啊?”

“你想不想——”萧泽轻咳了一声,停顿良久。

温书宁疑惑,微眯着眼睛,“想什么呀?”

萧泽垂眸,呼吸有些重,不知该不该趁人之危,但,他确实想问这个问题,又过了良久,他才道:

“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温书宁愣了愣,看着萧泽,好像在酒意的思绪里极力思索着什么。

萧泽等她回话,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像个人,明明她都喝醉了。

“好啊。”

温书宁绽开笑颜,突然应道。

萧泽心头一颤,喉结再度话落,像在克制着某种情绪,“宁宁,你说什么?”

“我说,”温书宁放慢语气,“好啊。”

萧泽目光停驻在她脸上,他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溃不成军说不出话的样子。

六年前,是他向温家提联姻的,他喜欢温书宁,想要把她占为己有,可又怕自己搞砸这一切,便以萧家的名义来和温家联姻,或许这样,她就不会把他看成是一个奇怪的、随便的人,一个明明只是见了几面,就喜欢上她的人。

萧泽的计划是,温书宁会因为家族的原因答应结婚,但他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事,他想慢慢接近她,从第一次聊天,或是第一次牵手开始。

正当他平生第一次有些期待地置办这场婚姻时,温家的人却和他说,温书宁拒绝联姻,萧泽愕然,一问才知,温书宁有了另一个喜欢的男人,她很喜欢他,就算是要毁约,她也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萧泽才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有多么可笑。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要。

于是,他放她走了,忍受这六年她与另一个人的亲近,不论白天还是暗夜,萧泽没有想过,原来释怀是一件这么难做的事。

可他更没想到,此刻温书宁会依偎在他的怀里,和他说:

“好啊,萧泽。”

“结婚吧。”

这一次,不会再有暗置的联姻,不会再有突然的毁约,而是他与她要真真正正地,结一次婚。

萧泽顿时心口鼓涨,下颌线紧紧绷着,想再问温书宁更多时,俯身才发现温书宁已然阖上了眼,睡得恬静。

萧泽一怔,无奈。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