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川给阮之安排了司机和车辆,等她用完早餐,就送她去卢浮宫和大部队会合。
因为是新年,阮之代表公司给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发了红包,数额不大,但是每个人都挺开心。补妆的间隙,夏淇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对阮之伸手说:“之姐,我也要红包。”
阮之没好气就把她的手打开了:“还有脸向我要红包?!”
和梅静娴静又知性的穿衣风格不同,夏淇就是鲜妍活泼的少女风格。今天她穿着毛毛领的军绿色大衣,愈发显得脸小,唇色嫣红,十分可爱。
阮之拿她没办法,只好转头问张欣:“昨晚回去一切顺利吗?”
张欣笑笑说:“之姐,你来了昨晚录得不要太OK。”
“因为我心里高兴呀。”夏淇吐吐舌头,“回去路上你没看到梅静的表情,哈哈……”
……只要她不出岔子,好好把节目录完,阮之也不去管她心里怎么想了。
场务远远地开始喊人,夏淇问:“之姐你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阮之来过几次法国,工作和逛街为主,还真没逛过卢浮宫。当然,她向来被嘲笑是暴发户式的审美,对文物古迹也毫不感兴趣。
梅静从商务车上下来,恰好走到阮之面前,或许是因为傅长川并不在这里,她的表情便自然沉稳许多。
阮之拍拍夏淇,示意她先走。
和昨天的惊惶失落不同,今天梅静在这里看到她,眼神竟带了几分笃定,主动问:“今天阮小姐要在这里工作吗?”
阮之觉得她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正要开口,手机响了。号码是陌生的,阮之接起来,声音却有几分熟悉,是钟医生。
接到他的电话,阮之心里点着急的,还以为傅长川身体不适。钟医生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开门见山说:“傅长川没事,傅太太你——”
阮之皱了皱眉,没在称呼上纠正他。
“傅太太你还记得几年前,有一晚傅长川失控,被玻璃刺伤又不肯去医院的事吧?”
历历在目。
钟医生沉吟片刻:“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那一次他失控,就是和家庭出了点矛盾。今天傅家有个晚宴,这么多年了,他也是头一次回来参加,我很担心,万一有个意外……”
阮之的心情就有些沉下来,对于傅长川的很多事,她都知之甚少,也就知道他妈妈已经去世。那时婚礼的确盛大,可是傅家并没有人来参加,甚至于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傅长川的父亲长什么样,也仅仅在网上见过他弟弟的照片而已。再回想起刚才梅静的眼神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恐怕……连梅静都会出席。
“我明白了。”阮之打断了他,“我会马上和他联系。”
她径直拨给傅长川,开门见山说:“你家今天有聚会么?”
傅长川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阮之深吸了口气:“我想,和你一起去。”
开口的时候阮之并没有什么把握,傅长川拒绝她,连理由都不需要。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她能想到他此刻的犹豫,可是良久,他沉声问:“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
“我想陪你去见见家人。”她一字一句强调。
傅长川便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好,你想来就来吧。”
从卢浮宫离开,司机直接带阮之离开了市区,一路开往市郊。
异国他乡的城市并不算十分的陌生,至少阮之能认出香榭丽舍大街,她立刻喊了停:“请等下,我先去买点东西。”
“傅先生说他在等你。”司机十分有礼貌地拒绝了她,“小姐,如果你需要买东西的话,可以晚点见到他再说。”
如果是晚宴的话,确实还有时间,阮之也不急在一时。车子又开了大约半小时才停下,司机指了指前边那辆车:“傅先生在前边等您。”
阮之一路小跑,拉开后车门坐下,傅长川侧了侧头看她,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还来得及去买身衣服吗?”阮之看看自己身上穿了两天的羽绒服和牛仔裤,实在有些嫌弃,“总不能穿这样陪你去见家人吧?”
傅长川微微眯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瞬间,阮之觉得他的情绪比起刚才好了许多,略微勾了勾唇说:“陪我去见家人?”
他的语气很有几分讽刺,阮之便疑惑地看着他。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说:“不,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他是一如既往的语调与表情,可是阮之听着,却觉得有些难过,慢慢地把手伸过去,覆在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
能感受到他手背的肌肤一瞬间紧绷了下,可他并没有把手移开,而是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微微笑着说:“我们去转一圈就走,不会待很久。这样穿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也穿得休闲,柔软浅淡的T恤和线衫,身边放着一件夹克和围巾,也不像是去出席宴会。
“你们家都有谁?”
傅长川想了一会儿,才说:“一会儿你会见到傅斯明,还有我父亲傅魏鸿。我和他们关系都很疏远,你见到了不必拘束。”大概是怕她不明白,又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像对你那样吗?”
他想了想,用力抓了抓她的手:“那不行。”
阮之忍不住好奇问:“你怎么从来不说起家里的事?”
他将视线转向窗外,淡淡地说:“他们不算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