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甯砰砰直跳的心重归宁静,而后心底又担忧起来:“你怎么这时过来,有没有被那些禁军瞧见?”
皇帝允许自己见他是一回事,但陆宥自己从禁军的层层包围下溜出来又是一回事。
但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俯身抱起了她。
今日是初一,灭了灯盏后,屋子里一片漆黑,两人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洛甯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下,然后熟悉的冷檀香气息将自己包围,两人最柔软的那处贴在一起。
黑暗中目不可见,所有的神思聚在一处,在身上人略带急促的辗转碾磨下,洛甯忍不住嘤咛一声。
她立时吓了一跳,安福殿伺候的宫人可是不少,崔掌事安排了四人在外面守夜。
她下意识地一把推在那宽厚的肩膀上。
身上的人慢慢直起身子。
洛甯见不到这人的神色,但能听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这人向来清冷镇定,就算前两次与自己亲近,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今日好像有些过于急切了。
她犹豫了一下,从**撑起,摸索着抓住那双温凉的手,轻声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要见陆希礼?”
半晌后,面前才有声音响起。
洛甯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那两个气质与采葛极像的宫女。
对了,恐怕不只那两个宫女,连带着这安福殿伺候的人都是陆宥安排下的,不然她方才那声嘤咛早就引来了宫人追问。
“我不是……我只是顺着玉玑公主的算计,想要看看……总之,不是那个意思。”
洛甯虽低着声音,但语气里却难掩急切。
黑暗中,陆宥眸中寒光微敛。
“我前日去鹤鸣苑要回这块玉佩时,陆希礼对这玉佩十分在意,不仅将它藏在暗阁里,还几次三番阻挠,不想让我找到。”
感觉到掌心下的手有些僵硬,洛甯叹息一声,但陆希礼已经打算对陆宥下手,就算眼前的人会对自己生恼,洛甯也要继续说下去:“我怀疑他与宫中早有勾连,那玉佩陛下时常戴在身上吗?”
若皇帝时常将这玉佩示之于外,那宫里的人都会知道它的存在,但如果不是……
“这是陛下与你母妃的定情信物,你母妃去后,陛下在无人时才会拿出来看,应该只有贴身伺候的内侍何进才知晓,我也是偶然见过这枚玉佩一次。”
陆宥将人拉入怀里,轻声道。
洛甯心下一沉,也就是说这玉佩宫里知道的人不算多。
她先前以为陆希礼是通过洛芷和俞霜纨与平宁伯府勾连在一处,从俞霜纨的侄女,俞婕妤口中得知这玉佩的事。
但俞婕妤当年不过一个采女,估计连皇帝的面都加不到,哪里会知道这事,只有与贤妃年龄相仿的妃子,才有可能得知这枚玉佩的存在。
洛甯眼前不由地浮现德妃那张温柔如水的脸。
可陆希礼与德妃,洛甯搜遍了前世的记忆,也没找出两人有所牵连。
而且德妃位居高位,儿子又极有希望问鼎皇位,又何必和陆希礼一个翰林院学士示好。
“陆希礼是反王的儿子。”
但耳边淡淡的一声惊得洛甯瞪大了眼。
屋子里虽是黑得不见五指,但陆宥也能猜到那双明眸因着吃惊会更加潋滟。
“你早知道?”
洛甯问出口才觉出自己昏了头,反王当年屠了谢氏满门,陆宥怎么也不像那种会将仇人的儿子视若己出的人。
“不久。”
淡沉的嗓音在**想起,洛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宥是说他知道这事不久。
被自小养大的养子背叛,又在不知情的时候将仇敌的儿子视若己出,洛甯不由地伸手环住了这人的腰,将自己整个身子窝在了他怀里,一番动作都透露着安抚的意思。
陆宥眸光微闪,低头将下巴抵在洛甯柔软的乌发上。
洛甯觉出这人的脆弱感,心里更为眼前的人难受了。
“不过我还是想见陆希礼一面。”
过了许久,洛甯还是开口道。
不等陆宥拒绝,她又继续说道:“我身边都是你安排的人,不会有事的。”
洛甯没有隐瞒,又将自己对德妃的猜疑说了一遍。
“这事我让青梧去查。”
陆宥的语气难得有些凝重,他连玉玑公主有意与反王勾结的心思都了如指掌,但德妃,他之前的确从未关注过。
“你现在明面上还是被陛下关押,不能惹人注意,这事就交给我吧。”
“如今陛下因着母妃对我心中有愧,我在宫中行事会很容易。”
听着因为刻意放轻而格外温软的声音,陆宥下意识地应了声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宥其实说出那声好后就后悔了,但耳边难掩喜悦的声音也让他压下了反对的心思。
罢了,就算有些错漏,他在她身边安排的人也足够护她周全。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洛甯就轻声催促陆宥早些回去。
宫里的人心思难测,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第二日一早。
上官瑞一下朝,就有内侍通传洛甯求见。
“甯儿快起。”
上官瑞见女儿主动过来找自己,面上极为高兴。
“父皇,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要求父皇答应。”
洛甯坐下后,神色中带着三分小心道。
“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父皇什么都答应你。”
上官瑞慈爱地说道。
“女儿……女儿想请陆学士进宫。”
洛甯讲话说得吞吞吐吐。
上官瑞脸上的笑意微收。
陆希礼的确才貌双全,本是算得上良配,但他记得,那陆希礼身边是有一个宠妾。
上官瑞虽然与陆宥暗地有谋划,但他也觉得女儿与陆宥年龄差了不少,两人并非良配,等事情落定后,他自然要为洛甯重新赐一桩极好的婚事。
“陆学士才学不错,如今因陆督主的缘故只能闲在府里,甯儿听玉玑妹妹说朝上好些大人都告假在府,父皇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