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陛下为何要见她,但只要能见到人,她就有机会为陆宥说话。
“对了,督主特意吩咐了,夫人进宫时记得将那块白玉佩带上。”
青桐看洛甯不过片刻,面色就沉静下来,心里讶异了一时。
心里暗自念叨自家主子确实不只是以色看人。
洛甯听了这话,也没让采葛两个帮忙,自己将白玉佩系在了腰上。
坐在马车上,洛甯掀了帘子看了眼外面,街巷寂静一片,巷口巷尾都有一队军士守着,看来京城还在戒严之中。
冷静下来,她就生出些疑惑,叛乱刚止,京中必然不会很快安稳,陛下怎么会这个时候将陆宥关押起来。
更让她意外的是,她在宫门口下马车时,竟有内侍抬着轿子等着。
上次坐辇入宫,是因为陆宥的面子,那这次……
“陆夫人来了,快请上轿,陛下可等了许久了。”
走近一看,洛甯才发现这说话的内侍竟然是上次她在陛下身边见过的人。
“劳烦公公亲自来接。”
未知端倪,洛甯也不好多问,只是客气地道谢。
“不敢不敢,老奴可当不得。”
洛甯被这内侍过于恭敬的态度弄得有些吃惊,但心底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是陆宥的妻子,如今陛下身边的人能这般有礼待她,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坐着轿子一路到了乾明宫,落轿时,为首的内侍甚至伸出手来扶洛甯。
洛甯自是不敢充大,婉拒了一句后,只肯跟在这内侍身后。
进了内殿,里面却不只皇帝一人,刘贵妃和玉玑公主竟然也在。
洛甯神色微暗,却是目不斜视地恭敬行下礼去:“臣妇见过陛下。”
“快起。”
洛甯刚起身,就见那道明黄的身影已经到自己面前,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能将这玉佩给朕看看吗?”
洛甯微愣了下,解下玉佩,双手呈了上去。
而后被一双颤抖的手接了过去。
洛甯抬头,竟在皇帝手中见到了与自己这枚大小形状十分相仿的玉佩,至于上面的花纹,她没有看清。
她想到陆希礼对这玉佩的在意和皇帝初见自己容貌时的激动,心底突然升起荒唐的猜想。
“恭喜陛下重得明珠。”
“姐姐还不快拜见父皇。”
洛甯震惊之时,皇帝身后响起两道惊喜的声音。
向来目中无人的玉玑公主竟然一脸亲热地挽住了自己的胳臂。
“陛下?”
虽然自己的猜想得到印证,但洛甯依旧无法置信,她是陛下的女儿?
活了两世,她只知自己不是母亲所出,她对自己的身世虽然起过疑心,但从未想到此处,只当母亲和舅父瞒着自己是因为自己可能是罪臣之女。
但她是皇帝的女儿?那她的生母是谁?
“陛下能找回甯儿,贤妃妹妹在天有灵,也该放心了。”
刘贵妃面上带笑,眼底流露出难掩的嫉恨,她以为那贱人死后,自己能成为后宫第一人,没成想陛下心心念念不忘那贱人,自己掌管后宫多年,父亲也联合朝臣多次提起立后一事,但陛下却一直不肯松口。
更让她愤恨的是,今早也不知是谁,将冷宫里那贱人当年藏下的血书递到了陛下跟前。
正好她前几日从玉玑口中得知洛甯身上有那样一枚玉佩,本来还想着这小贱人有陆宥护着,她动不了手,但那陆宥今日自寻死路,竟然道出自己就是当年大将军谢云峥之子。
当年谢云峥是背着和贤妃私通的罪名被软禁在府,才被反王的人趁机屠了满门,陆宥千方百计留在陛下身边,还手握大权,由不得陛下不忌惮。
但陛下念旧情,当年陆宥救过他的命,就算朝臣联名弹劾,他也不肯对陆宥下手。
这丫头倒正好有了作用。
陛下对这丫头正是满心愧疚,若是让这丫头恨上陆宥,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陆宥自然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陆宥不肯支持她的儿子,留着也是碍眼。
至于洛甯这丫头,等料理完陆宥后,她有的是法子让她在宫里消失。
“陛下,我……真的……怎么会……”
洛甯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传闻中的贤妃,心里自是惊讶不已,但她很快想起了今日入宫的目的。
皇帝明显对她有些感情,而刘贵妃和玉玑公主面笑眼不笑的神色也落在她眼中。
对她来说,今日的事至少算不上坏事。
所以,她面上满是惶惑,眼中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
“甯儿,你叫甯儿是吧,芸儿当年竟为朕保住了你。”
“你和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洛甯的手被握住,满是怀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陛下,甯儿今日刚知此事,心里定是乱得很,不如就让她先在宫里住下,等心情平复下来。”
刘贵妃一脸的通情达理。
上官婳待洛甯也是一脸的亲热:“父皇,就让姐姐暂与我住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听到这话,洛甯神色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随即低着头,捏着帕子,不敢言语。
上官婳眸底阴沉不悦,后边刘贵妃的笑意也有些淡。
“陛下,我想见一见陆督主。”
洛甯垂着眸子,声音轻轻的,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像是要急于找个依靠的模样。
上官瑞见着,心道玉玑前些日子才陷害过甯儿,她这会儿心里定是有些惧怕。
今天也是陆宥身边的人去接人,她才安心进宫的。
心里一软,在刘贵妃和玉玑反对前道:“自然可以,父皇让人带你过去。”
“多谢陛……父皇。”
洛甯生涩地谢恩。
上官瑞却是极为高兴,心里压着的沉甸甸的愧疚松了一些。
洛甯出去后,上官瑞看向自己的贴身内侍:“将甯儿的住处暂且安排在安福殿,里面的摆设都从朕的私库出。”
安福殿就在关押陆宥的明德殿旁边,上官婳顾不得嫉妒就要反对:“父皇,你怎么可以把姐姐与陆宥安排在一处,陆宥对父皇生恨……”
“甯儿初来宫中,陆宥是她唯一熟悉的人。”
“若不是你听信旁人的言语,出手害过甯儿,朕也不必如此安排。”
上官瑞沉了脸。
“陛下说的是,如今自然是甯儿安心最为重要。”
上官婳还要再说,却被刘贵妃温和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