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几人的背影,陆希礼的脸色阴沉如水。
“大公子。”
洛芷见着陆希礼眼里的疯狂阴鸷,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在心底暗乐。
成大事者,本就该狠辣。
“大公子,你与姐姐也是有过婚约的,但她今日竟从头到尾都在戏弄你,芷儿怕她不只为出气,兴许还知道了些别的。”
洛芷轻声道。
“你是说她今日是有备而来?”
陆希礼一把抓住洛芷的手臂。
“是,不然也太巧了,姐姐这次不仅断了你的银钱,还将鹤鸣苑的心腹都带走了,这不就是在剪除大公子的羽翼。”
洛甯忍着手臂被抓疼,面色温柔又担忧着道。
“这个贱人。”
陆希礼嘴里恨恨骂着,但心底却免不了慌乱起来。
他那父亲将洛甯捧在手心里,要是洛甯在他面前说上几句,自己的那些谋划未必能瞒住人。
“其实大公子也不必心急,芷儿这里倒是有个想法……”
洛芷看出陆希礼的色厉内荏,心里有些不屑,这些男人真是没用,不过陆希礼是她选中的男人,有她帮忙,朽木都能成林,陆希礼一定能登上那个位置。
“芷儿真是我的命中贵女,有你这位女诸葛相助,还愁何事不成。”
陆希礼听完洛甯的耳语,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什么女诸葛,芷儿这些都是女人家的小心思,哪里比得上大公子的雄才伟略。”
男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尤其是身边女人的崇拜。
洛芷顺势靠进了陆希礼怀里,她如今可算得上是雪中送炭,对于男人来说,自然更加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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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宥一回府,就得了青梧的禀报。
“夫人没有审鹤鸣苑那些人?”
听完今日洛甯的言行,陆宥眼底似无波澜。
“没有,夫人只是让属下将人都拘在刑房。”
青梧答道。
陆宥没有再问,而是一路回了岁宴苑。
“夫君回来了,妾身让人传膳。”
陆宥进门时,洛甯坐在床头,手里正拿着什么,不过她一见到人,就将那东西压在了枕下。
用过晚膳,洛甯见陆宥只在一边喝茶。
她满腹的心思要道出口,但心中又不免犹豫。
陆宥和陆希礼两人做了十几年的父子,虽然之前她与陆希礼偶有龃龉时,身旁的人都站在她身边。
但这事与以往不同,她又是自主主张。
若不是她已经活过一世,这事她也想不到陆希礼身上。
“夫君,夜里饮茶过多不好安眠。”
陆宥这些日子好像极为忙碌,虽然每天都按时回来用晚膳,但晚膳过后,就带着青桐离府或去书房处理gongwu。
她一次也没有清醒地等到人。
第二日醒来,身边又没了人。
但床帐里的冷檀香又让她确定他晚间确实回来过。
陆宥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洛甯也不惊讶,在府里,这人对她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鹤鸣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陆宥何等心思,哪会看不出洛甯的心思。
他不想小妻子继续犹豫纠结。
“夫君,我不是……”
“我说过府里的事都交在你手上,鹤鸣苑的事你自然也能做得了主,不用特意解释。”
陆宥看着洛甯温声道。
“妾身……妾身是有桩隐瞒了许久的事要告诉夫君。”
这人这样信任她,洛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自己养大的财狼反噬。
“妾身当时执意要与大公子退婚,不只为了玉玑公主府的事。”
“在这之前,妾身就知道大公子对我毫无情意,因为我曾从洛芷的话里听到,妾身被山贼掳走,差点被毁去清白,大公子事先是知情的。”
为了让陆宥相信,洛甯的目光一直在他面上,不闪不避。
所以陆宥黑眸里骤然聚起的刺骨寒意,洛甯很快就发现了。
但她能察觉这寒意并非冲着自己而来,陆宥信了自己!
洛甯心上又似被嫩柳条拂了一下,麻麻热热的。
她不自觉地将手覆在陆宥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温软的触感让陆宥身上的冷寒气势收敛了一些。
“还有那香囊与帕子,确实是妾身初学绣活时赠给大公子的,所以妾身一开始就知道流言有大公子的手笔。”
这人前世今生都护着她,就算是冒着被厌恶的风险,她也要让他看清陆希礼的真面目。
“妾身这些日子查了府里的账目,大公子在这一年来支取银钱的数量尤其多。”
洛甯只说到这里,以陆宥的心机,自然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陆宥虽然在朝中权势滔天,但并不支持任何一个皇子,而玉玑公主是刘贵妃一系的人,陆希礼却私下与其合谋。
还有前面纵容山贼毁自己清白,拿她送他的香囊和帕子毁自己清白,足够证明他并非如往日表现出来的那般光风霁月。
这样品性的养子,陆宥是不会再全心信任的。
以陆宥的本事,只要他心存警惕,就不会重蹈前世覆辙。
虽然她还不知身边这人的态度,但将这些话说出口,她心里很舒畅。
但等屋子里沉寂下来,洛甯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
她虽做了准备,但若是眼前的人真因着此事疏远自己,厌弃自己,仅仅只是想了一瞬她的心口就是一疼。
听着自己分明的心跳声,她也是到这时才发现,陆宥在她眼里早就不仅仅是恩人和倚仗。
“我知道了。”
低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洛甯抬头。
“鹤鸣苑那些下人就交给青梧审讯,那些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宥身上的冷意渐收。
洛甯听了这话却是摇摇头:“夫君早就给了我交代。”
陆宥沉冷未褪完全的眼底闪过不解。
“那日晚上,夫君不是许了我一世安乐?”
话音刚落,陆宥身子一僵,香软的身躯紧紧地靠在了自己怀里。
不过洛甯很快就放开了人,起身往内室走去。
片刻后,洛甯拿着一样东西出来了,在陆宥身前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