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从温情中清醒过来,脑海中闪过林叔叔云淡风轻地说自己患有脑癌的画面。
林霜寒似乎察觉我突然的僵硬,从沙发上坐起来顺势把我拉到旁边坐下。
他的目光仔细在我脸上逡巡了两圈,试探道:“还有别的事?”
“我……”
我刚开口又被他立马打断,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厌恶。
“算了,他的事我没兴趣知道,你也不用管,以后就当他死了。”
我沉默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如果他真的要死了呢?”
他们父子间的恩怨我不方便说太多,但林霜寒作为林叔叔唯一直系亲属,应该有权知道他父亲真实的身体状况。
“什么意思?”林霜寒眉间出现几道褶皱,他紧紧盯着我,等着下文。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他的手,把林叔叔在酒店和我说的话对林霜寒和盘托出,包括还放在我包里的密封袋,我也拿出来一并交到了林霜寒手里。
我的任务反正完成了,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都由林霜寒自己决定。
他低着头一直盯着密封袋,面色平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我也就陪着他坐着,替他捂住不太温暖的手指。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动了动手指,把密封袋直接拆开了。
“遗嘱”两个大字直戳戳映入我们的眼帘,下面还放着两个房产证和两把钥匙,一张银行卡。
林霜寒举起林叔叔的遗嘱看了又看,最后笑了出来,把所有东西一股脑扔在茶几上。
“他现在拿这些东西恶心人有什么意义。”我还沉浸在遗嘱内容带给我的冲击中,隐约听见他的低讽。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对于一个已经失去母亲又即将失去父亲的人来说,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抱住他,告诉他还有我在他身边。
林叔叔的遗嘱主要有两条,第一条是名下所有财产全部归林霜寒所有;第二条是等他去世之后,把他葬在宋云身边,也就是林霜寒妈妈旁边。
而今天和他结婚的田月瑶,遗嘱里面一个字都没提。
林霜寒的手掌落在我的后脑勺,轻轻抚摸了一会儿后将我抱他的手拿开,弯腰从茶几抽屉里拿了烟和打火机去了阳台。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林霜寒抽烟,他背对着我点燃香烟,坐在阳台的高脚凳上仰着头看外面的蓝天发呆,烟没吸上几口就化成灰烬落在了地上。
他没再拿第二根,独自坐了一会儿就走进来去了厕所,再靠近我的时候一点烟味都闻不到。
“饿不饿?我去做饭。”
才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情绪稳定,对桌上摆放的东西视而不见,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吃完饭,他又问我下午想去哪儿玩,但我们俩现在到底还有没有精力出去玩对方都心知肚明。
“要不我们就在家看电影吧。”
“好。”
林霜寒欣然接受我的提议,我选好三部电影,就和他依偎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
看到好笑的地方他会和我一起笑,但笑意始终不达眼底,他像是在看电影,又像是透过电影在看别的东西。
最后一部电影是部动画片,开始挺搞笑的,后面越来越催泪,里面有句台词:“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我看得有些难受,被主角感动到掉眼泪。
林霜寒抽了张纸巾替我擦眼泪,看着他沉默的模样,我更加难过地抬手把他的头按到了我的肩膀上。
“林霜寒,你要是也难过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我用很小的声音和他说话。
林霜寒的头动了动,想抬起来,又被我蛮横地按了回去。
他尝试了几次无果之后反而安静下俩,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了我身上,我靠在沙发靠背上才能勉强支撑两个人的重量。
电影也在这时候结束了,正在播放耐人寻味的主题曲。外面夜幕早已降临,室内只有投影仪亮着光。
而我和林霜寒紧紧相拥,感受着滚烫的**从脖间滑进衣领,浸湿衣服布料。
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直到抬起的手臂有些僵硬了才松开他,轻声在他耳边说:
“林霜寒,别怕,有我在呢,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我不会劝林霜寒原谅林叔叔,因为这对阿姨和他来说太不公平,但我希望他能放过自己,在林叔叔去世之后不会因为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而感到后悔。
林霜寒没抬头,我感觉到被他的唇贴着的肌肤处有轻微细密的疼痛,他轻轻啃噬着那一块,又像是怕伤到我,咬一会儿又松开舔舐几下,如此反复,就像他现在纠结的心情。
晚上他陪我吃了晚餐后就带着林叔叔给的东西出了门,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空空如也。
我没问他去做了什么,他也没再提起这件事,我们一起度过了周末,直到他周日下午去了学校我才返回临云。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跟上了发条的陀螺,他忙着学生的高考冲刺,我忙着跟剧组拍戏,我们除了每天晚上简单聊几句几乎没有个人时间。
好在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赵兮子和祁戈搭戏非常有默契,两人的cp感很足,经过前期一些视频图文路透宣传,目前已经未播先火,全网几百万观众期待正式播出。
至于针对祁戈的黑料,李彦时那边的团队也反馈非常给力,直接扒出当年祁戈被封杀是因为他揍的那个男明星也就是现在的顶流性骚扰女演员,但是人家有后台不仅没事还倒打一耙把祁戈的职业生涯几乎全部断送了。
现在事情虽然还在持续发酵中,两边粉丝也吵吵嚷嚷,但着实给小糊咖祁戈带来了现象级的讨论度和商业价值,他打赢这场翻身仗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最开心的当属赵兮子,杀青之后就赖在我家没走,一天二十四小时披着马甲在网上和对家粉丝撕巴,遇到骂祁戈骂得很难听的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把人家揍一顿。
“啊!!!这人多少天没刷牙,嘴这么臭。”
我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又看见她披头散发坐在客厅沙发摩拳擦掌,旁边的多啦a梦抱枕都不能幸免得了一顿胖揍。
“要发疯回家疯去,怎么这都快一个星期了,还没骂过瘾?”
我把多啦a梦从她的魔爪中解救出来,抱着手臂居高临下问:“以前求你来我家住一晚都不肯,怎么这次死赖着不肯走?”
不等她说话我又恍然大悟,捂住嘴睁大了眼睛,“你不会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了吧?”
赵兮子立马矢口否认,拉着我的手臂撒娇,“不是啦,我就是想和你亲近亲近,抱紧我未来金牌编剧的大粗腿~”
她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更加确定她有事瞒着我,不过现在我没空追问,只能冲她敷衍地笑笑。
“给你一天时间想清楚,等我回来还听不到真话,你懂的。”
《地心引力》剧本有点卡壳,我约了昆窈讨论,看看她站在专业角度会不会有不同的见解。
我换好鞋打开家门,被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他看到我也很诧异,准备敲门的手还高高举着没放下。
赵兮子在我身后哀嚎,不知道看见门口的祁戈会是什么反应,倒是祁戈听到她声音的时候眼神往客厅里面飘了飘。
我心里有个大胆而离谱的猜测,眯着眼睛问:“找谁?”
祁戈拉下口罩,面上没什么表情,“程老师,麻烦叫一下赵兮子。”
“……”,客厅里的哀嚎戛然而止,赵兮子听到祁戈的声音就安静如鸡了。
我笑眯眯侧过身走了出来,给他让出了门口的位置,“她就在里面,你进去找吧,我赶时间先走啦。”
祁戈愣了一下,冲我点了下头就闪身进了屋,还顺便把门带上了。
“谢谢。”
我在门外一边等电梯一边砸吧嘴,要不是赶时间,我真想留下来看看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人都找到我家来了。
路上半个小时的空闲,我给林霜寒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干嘛,没有得到回复。
直到我到了咖啡厅门口,居然破天荒接到了程钰的电话。
这小子自从被甩了之后一直立志发奋读书,现在成绩提升了很多,把他爸妈都高兴坏了,扬言只要他考上大学就给他买车。
“哟,程大少爷不学习了,居然有空……”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钰打断,他语气急促,“姐,林大侠状态好像很不好,你们俩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