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研的时候来过几次。”

林霜寒一边给我倒饮料一边说。

“店老板是我在云南考察的时候认识的。”

等他准备给自己倒的时候,我一下按住了他的杯子。

“你不能喝,等会儿还要开车。”

林霜寒的手滞住,抬眸看我,“我以为你要送我回去。”

我把他的杯子挪到自己这边环抱在身前,另一只手又拿走了他手里瓶子。

“想得美,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这是饮料。”

大概是看出我的不信,他又朝我的杯子点了点下巴。

“不信你闻闻。”

我的视线落到他给我倒的那一杯浅黄色**上,颜色和酒真的很像,不同的是它并没有像酒一样冒泡泡。

我又瞅了一眼林霜寒,将信将疑拿起杯子浅浅闻了一下……

入鼻是一股淡淡的果香味,再仔细闻,又好像还有一点茶香。

“这是百香果和西湖龙井调制出来的果茶。”

我刚想喝一口试试,一个女生就端着一盘菜走到了我们面前。

她把菜碟放下,撑着桌子看我,笑眯眯道:“本店特供,尝尝。”

这女生看起来比我们大一些,穿着简单随意,但状态非常好,笑起来有小小的酒窝。

在她的注视下,我下意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

入口酸酸的,是百香果的味道,在味蕾上散开之后又有一些茶的回甘,茶香慢慢占领整个口腔和鼻息。

“好喝。”

我喜欢这个味道,松开手里空杯子还给林霜寒,还亲自帮他倒了一杯。

趁着倒饮料的功夫,他向我介绍,“这是老板娘。”

女生笑容更深了,干脆拖了把椅子在我们旁边坐了下来,眼睛落到林霜寒身上。

“你第一次带女孩来这里,她对你很重要。”

我刚喝进去的一口饮料差点没喷出来。

本人还在这里,聊这个不合适吧。

林霜寒显然已经习惯她的直球式说话,很坦然地看着我点了下头。

“……”

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俩聊天尴尬的却是我。

老板娘听到这话忽然哈哈大笑,说了句我不懂的话。

“曾经征服米拉的男人,现在被一只小绵羊征服了。”

米拉,是谁?林霜寒为什么要征服她?怎么征服的?

我脑子里蹦出一堆疑问,暗戳戳看了林霜寒好几眼,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板娘笑完了又往我这边凑了凑,“其实我们见过,你在大理买咖啡的时候。”

我愣了下,顺着她的描述想起了我两年前在大理旅行的情形。

当时是我和赵兮子刚好都有假期,她刷到了一些大理丽江的旅游视频,脑子一热拉着我就上了去云南的机票。

两个什么攻略都没做的大冤种,订的民宿离大理古城隔了一个洱海。

租的车刚开出来没多久就蹭到了一辆玛莎拉蒂,好在人家大方没计较,但倒霉buff并没有在我们身上消失。

就在我们开着车准备驶向大理古城的时候,车在半路坏了……

趁着等拖车的功夫,我和赵兮子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我记得当时接待我的是个大哥,听口音还是北方人,老板娘……我好像真的没什么印象。

大概是看出我的迷茫,老板娘又说:

“你和你朋友卖完咖啡在我们店门口拍照,还是我帮你们拍的。不过当时我刚从西藏回来,晒得很黑,你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哈哈。”

她这么说我终于想起来,当时我坐我们旁边桌的姑娘非常热情,帮我们拍了很多照片,没想到居然是她。

还真是,缘分。

我刚想感慨一句,吧台后面有人叫了一声,老板娘跳起跑过去。

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还端着我们点的两盘菜。

“请慢用。”

她放下盘子,原本想继续坐下,林霜寒的长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她的椅子下面,把椅子往外推了推。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么明显的‘你可以走了’的意思,是个人都能明白。

老板娘非常识趣地站直了身体,瞪了林霜寒一眼之后又神秘兮兮凑到我耳边。

“后来你们的照片因为颜值太高,被我们贴到了照片墙上。他晚一个星期到那边,看到照片就追着我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还在相同的地方拍了照呢。”

说完这句话她就跑开了,还不忘回头打趣林霜寒。

“两年过去,居然真让他小子追到了。”

我因为她的话而愣住,想到了当初我和林霜寒被P在一起的照片。

之前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居然是他故意为之。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老板娘的离开而逐渐沉默。

林霜寒给我夹了一块叫不出名字的炒菌菇。

“他们是临云人,在大理开了民宿和咖啡店,常年两边跑。老板和老板娘都很疯,不理他们也没关系。”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虽然菜色看起来很不错,但因为有心事而完全没有心思品尝。

“你经常出去旅游吗?”我斟酌着问。

今天见的他那些朋友,好像都是因为旅游才结缘,那在旅途中有一些艳遇好像也能解释通。

“寒暑假会出去走走。”

我的筷子停了下来,垂着眼眸不看他。

“米拉是谁?”

“……”

听到这个名字的林霜寒愣住了,筷子上刚夹起的排骨又掉回到盘子里。

反应这么大,应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吧。

我的心情更低落了,干脆直接放下了筷子,一口饭也不想吃了。

林霜寒低着头,始终沉默,他也放下了筷子,似乎不太愿意和我说米拉的事情。

我一面觉得自己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挺没劲的,一面又忍不住去想这些。

一直想到心里冒起酸泡泡才深吸气,生硬道:

“不想说算了。”

林霜寒终于抬起头,但脸上并没有我想的那种凝重或者怀念的神情,而是一副想笑却又在死死憋着的模样。

他眼睛看着我,笑意快从眼里溢出来,我很少看到他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你笑什么?”

我更加不满了,是,我这幅吃醋的蠢样子的确够好笑的。

林霜寒拳头抵在唇边,强忍着笑意说:“米拉,是座山。”

一座……山?

我睁大眼睛,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又迅速垂下,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丢人丢大发了,什么都问果然只会害了我自己。

林霜寒还在笑,见我不说话就更来劲了,非要和我讲米拉山在哪儿,怎么形成的,是什么地貌,能看见什么风景,再说他是怎么骑行征服米拉山的。

他越是说得头头是道,我就越发无地自容,头就没有再抬起来过。

老板娘混在聊天那群人中间,不知道又在聊什么开心的事,一个比一个笑得大声。

我的脸热热的,抬起餐桌下的脚轻轻踢了踢他小腿。

“不许笑。”

林霜寒嘴角压了下去,可眼里依旧是满眼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重新拿起筷子给我夹菜。

“多吃点,吃完了我再和你说我和米拉的故事。”

“……”

我埋头扒饭,顺势在林霜寒鞋上留下了我的脚印。

晚餐结束后,老板娘拉着我和林霜寒加入了聊天派对。

除了老板和老板娘,大家好像都互相不太认识,但又能聊得很投机。

络腮胡老板拿来了一个手鼓,坐在老板娘旁边,我听他说话的口音才发现他就是当年给我做咖啡的东北大哥。

他递给林霜寒一根烟,拍了拍他的肩膀。

“六月份约了几个朋友去拉萨,走318,要不要一起?”

林霜寒拒绝了他递过来的打火机,把那根烟揣进了兜里。

“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老板扫了我一眼,没多问,喝了一口酒,开始拍打面前的手鼓。

我坐在林霜寒身边,安静听他们交谈、唱歌、讲故事,氛围比刚才更加热烈。

林霜寒被老板娘拉起来介绍给大家,顺便介绍了一下我。

然后又把吉他塞进了他手里,非要他表演一个才艺才肯善罢甘休。

他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抱起了吉他。

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但我印象中林霜寒是不会弹吉他的。

别人可能不清楚,只有我知道,他空有一副好嗓子,唱歌就没在调上过。

所以他对高中每年都有的合唱比赛深恶痛绝,从来不碰乐器和话筒。

我等着他胡乱弹一通,让所有人的耳朵受到折磨之后就会有人冲上前夺走吉他,或许还会把我们俩都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