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很成功,因为只是腹腔镜手术,只住了三天院便可以出院。

期间,帝驰晏一通电话也没再打来过,也没见到他说的叫人过来照顾我。

我想,肯定是那具尸体出了什么大状况了,他也压根记不起他有个老婆到底手术完了没,到底死没死?

此时此刻,我的心只剩一片麻木。

秦欢和段铭风一同过来,帮着俞逸乔一起给我办理出院。

一路上,几人全都沉默不语。

车子进了帝家庄园,远远就看见那辆先前运输木箱的冷冻车停在别墅门口,而车子前面一大群人又如先前那般正在搬运木箱,站在最前面指挥的赫然就是帝驰晏!

我缓缓下车,无视正在一脸紧张全神贯注在木箱上的帝驰晏,带着俞逸乔几人一同擦身而过他,向楼上走去。

“老婆!”

帝驰晏终于注意到我,飞快追上前抓住我的手臂,一脸欣喜道:“你回来啦,身体好多了吧?”

我回头面无表情盯着他,冷冷道:“放手!”

帝驰晏被我冷淡的表情刺痛,似乎还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表情顿了顿说道,“你先上去,我忙完就上去找你。”

说完,他回头总算看见站在我身后的俞逸乔,脸色不愉道:“你怎么和我老婆一起?”

俞逸乔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正想上去痛骂他,却见帝驰晏眼神扭转看向身后的木箱面色大惊,慌忙又转身跑去斥责那些他觉得搬木箱不够小心的工作人员。

此时此刻,我的心早已麻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带着俞逸乔他们上了二楼。

看着这个生活了近两年的地方,既熟悉又觉得陌生。

在这个家里,好像并不是家,就连一张我和帝驰晏真正的合照都没有。

只有一张客厅里摆放的唯一一张婚纱照,说明着我们俩曾经在一起过。

而那张婚纱照,还是当年他缺席,叫影楼里的人P图P上去的。

屋里属于我的东西并不多,我拿了一个大的塑料袋装了小平安房里我买给他的玩偶,然后去卧室里找我曾经带来的东西,竟然没有一样是属于我的。

甚至是我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也是属于帝家的。

我换了那条俞逸乔给我买的水蓝色连衣裙,打开卧室门的瞬间,就见到剑拔弩张的几人。

俞逸乔与帝驰晏站在门口无声地对峙着,眼底的杀气徘徊,好似已经打过几百回合。

巨大的木箱横梗在我与帝驰晏之间,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被缓缓抬入书房。

终于,帝驰晏的目光在看到木箱安全落地在书房时,长长松了口气,这才看见站在门口提着两大袋子的我。

“你去哪?”他上来就想抢我手上的袋子,却被一旁的俞逸乔率先接了过去。

他抢袋子的手抓了个空,顺势抓住我的手,一脸担忧道:“老婆,我正想去医院看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出院了。”

“你拿那些玩偶去医院看小平安吗?我和你一起去……”

我甩开他的手,不想再听他废话,认真同他说道:“我要搬走,这个家我不会再回来了!”

“不回来了?”他脸上的担忧逐渐皲裂成不可置信,那只被我甩开的手虚握着僵在空中,好看的薄唇扯出一抹难堪的弧度,疑惑问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把你丢在医院吗?”

“你觉得把我丢在医院是一件小事吗?”我凝视着他,忽地笑了,笑得满眼是泪。

“对,我痛得受不了躺在病**没有家属推去检查是小事,没有家属签字手术是小事!”

“就像当年我在医院手缝了几十针,你却陪着你小情人!”

“还有我和小平安被车撞倒生死未卜,没人送去医院,你却送搂着你吓坏的小情人去医院!”

“反正我在医院的时候,需要你的时候,陪着我的从来不是我的丈夫,从来不会是你帝驰晏!”

我越说越激动,长久积压的怨恨在此刻彻底爆发。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紧抿的唇我每说一句就越白一分。

我双目通红,声音嘶哑着继续质问他,“电话里,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不过来,我们就离婚,你是不是聋了,当我说的话是耳边风?”

“不是的。”眼前一贯冷静自持的男人蓦地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他回头看了眼敞开的书房,好似我的大嗓门会吵到里面的女尸一样,紧张的就要去关书房门。

我忍无可忍,将身体挡在门框上阻挡他关门的举动,指着书房里面的木箱冷嗤道:“怎么?怕我吵到你这么些年藏在书房里的心上人了?”

“你说什么?”他盯着我瞳孔震动,“哪有藏什么人?”

“你藏的当然不是人啦,你藏的可是尸体!”

“帝驰晏,这么多年,你藏得可真辛苦,每天都抱着一具尸体睡觉,你让我觉得恶心,恶心!”

帝驰晏一只手扶在门把手上,脸色惨白一片,还在企图狡辩,“不是的,不是的,里面不是尸体!”

“不是尸体是什么?你敢不敢打开给我们看看?”

我声嘶力竭地怒喊着,一把推开书房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书桌上那架钢琴摆件狠狠地砸向木箱。

“不要!”帝驰晏大声惊呼。

“砰……”

水晶摆件砸在木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漂亮得流光溢彩的小钢琴四分五裂,脆弱的水晶掉落一地,在书房冷白的灯光下似散落的烟花,璀璨而又短暂。

“啊……”

突如其来的哀嚎声响彻书房,吓得我从刚才的愤怒中回过神来。

俞逸乔飞快地一把将我拉至一旁,我们几人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个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顿时崩溃哀嚎,毫不顾忌形象的曲膝跪在地上,捧着那碎了一地的水晶钢琴悲痛欲绝。

他一片一片地将碎片放入掌心,又将它们紧紧揉在胸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宛如猩红的残月,豆大的泪水如断了线般一滴滴滚落,仰头悲鸣着,声声泣血。

门外的秦欢和段铭风也被这场景吓坏了,定定地站着不敢挪动一步。

我深吸一口气,手心紧攥成拳,今天我一定要将这里面的女尸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