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还不等我说完,极度的恐惧让我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手术台上,刺眼的无影灯下。

傅景凌手持着手术刀在我眼前站定,我睁眼看着冰凉的**一点又一点流进身体里,惊恐地抓住他白大褂的一角,哭着哀求道:“医生,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只是给小平安捐骨髓,并不是捐心脏,求你救救我……”

他戴手套的双手扬着,侧身扯开我的拉扯,冷冷道:“像你这样的穷人,能救我妹妹的命是你的福气,你该感恩!”

“要怪就怪你为什么要给不相干的小孩捐骨髓,让我知道你和我妹妹的心脏匹配,这下你这副皮囊一下就能救两个人了,功德无量,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

“不要,不要,”我奋力挣扎着,抓起一旁的手术刀就对准自己的胸口,“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扎破自己的心脏!”

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忽地从身后窜出,想将我制服。我挥动着手术刀,一不留神锋利的手术刀在一个大汉手上留下长长的伤口,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喷了我满脸都是。

“砰”一声脆响,手术刀落地。

“啊……啊……”我双手无力地瘫坐在地,脑中浮现的是哥哥拿着手术刀一寸又一寸割开自己皮肉的场景。

满地的猩红,刺激得我再次头晕目眩,躲在角落里犹如一只任人宰割的幼兽瑟瑟发抖。

我被重新摁在手术台上,冰凉的手术刀缓缓逼近我的眼睛,阴鸷的眼眸逐渐靠近,最终定格在我眼前,缓缓扯下他恶魔双眼下的口罩,那张深入骨髓的邪恶脸庞映入我的眼帘,扯出一抹近乎变态的邪笑,“原来你晕血啊,那最好不过了,麻醉药都不需要了!”

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护士小心翼翼推着另一张病床走了进来。

我定在手术台上,震惊地看向身旁同样被抬上手术台的女人。

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竟然是傅心唯!

她捂着胸口紧张地攥住傅景凌,“哥哥,我不会死吧,我好怕!”

傅景凌一脸心疼地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安抚着,与刚才在我面前阴狠的模样好似判若两人,“唯唯宝贝,没事的,你相信哥哥的医术,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傅心唯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神对上一旁我惊恐的眼神,下意识往后瑟缩着,声音都在打颤,“哥哥,那个女人好可怕,她死了会不会变成怨鬼来找我索命?”

“哥哥,你别让她变成鬼好不好?”

“哥哥,还记得以前我们在T国看到的不倒翁吗?那里的人说像那样被装在坛子里会死不了,一直吊着口气,就算死了,没有手脚也变不成怨鬼,你把她变成那样,好不好?”

傅景凌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好看的眉眼笑的眉眼弯弯,宠溺的眼神都要掐出水来,“好,我们宝贝想怎样就怎样,我就把她做成不倒翁,改天你好了我再带去T国看。”

身旁传来女人娇软的抽噎声及欢欣雀跃的笑声,而我则躺在一侧仿佛跌入幽深地狱,耳边只有无数恶魔的咆哮声。

恶魔再次在我眼前站定,锋利的手术刀划过我的肌肤,深深的恐惧比肉体上的疼痛更让人绝望。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深不可测的地狱究竟有几层?

更可怕的是,眼前的恶魔手持手术刀却装作天使的模样普度众生。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的,我会先取出你的心脏,给你装上人工心脏,那你那时候肯定晕血晕倒了,我就医者仁心,再免费帮你摘掉眼球,这样以后就不会晕血了。”

我疯狂摇头,绝望不甘的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想说话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上扬的唇角却更加邪肆了,覆在我耳边的阵阵低语,“乔小姐,你不用太感谢我,毕竟如果你晕血,以后你被卖到T国,看着自己被砍去手脚,再被割去舌头,那种血淋淋的场景肯定会受不了的。”

“要不我再顺便给你开颅摘除脑前额叶,这样你也感受不到痛苦!”

“你不要用那种感激的眼神看我,我也好久没做外科手术了,你就当我是个好医生吧!”

“哈哈哈……”

男人癫狂的笑声响彻手术室。

我却如一只案板上的鱼,只能睁着惊恐的大眼彻底失去了存活的机会。

砍去手脚?割去舌头?开颅?

无尽的恐惧浪潮将我淹没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哥哥,哥哥……”,直到冰凉的刀片彻底将我的整颗心从身体里剥离,我那颗曾经为了某个人疯狂跳动的心,再也没有了呼喊的能力。

脑中如走马灯般闪现与哥哥的点点滴滴,每一帧都是印刻在灵魂深处的眷恋。

他哄着我睡觉,背着我去诊所,切着苹果一点一点喂我,为我温柔系连衣裙的腰带,笑着摸着我的头说:“汐汐,你快点长大哦!”

第一次来月经时,他灌了一整壶热水袋温柔地放在我的腹部,在床前拉着我的手陪了我一整夜,眼睛都哭肿了,声音都嘶哑了,“汐汐,都怪哥哥不能替你受罪,让你这么痛……”

我受伤的指尖在弹琴时,鲜血一滴一滴流下时,他心疼捧着它,流的眼泪同样滚烫不止。

我的哥哥啊,那么一丁点痛都不舍得我受。

如果他知道我这么痛,他该多痛、多难受!

我躺在医院的病**,眼泪汩汩流下,我已经记起上一世丢失的所有记忆。

那种深沉窒息的爱以及对哥哥无尽的思念,排山倒海般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拉着被单将自己裹紧,泪水很快浸湿了床单,我如同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浑身**着,无助又可怜。

“别哭,小汐,一切都过去了。”俞逸乔轻轻拍打着我不断耸动的肩头,同样哭红了眼,哽咽道,“我一定让傅景凌和傅心唯不得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