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和林阿姨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徐峭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思考该不该说,就已经问了出来。
萧莫轻笑几声:“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徐峭挠挠脑袋,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到了。”
“那当然是……”他故意卖关子,“当然是……”
“是什么?”
“让你救她。”
“为什么啊?”她瞪大眼睛。
“因为,你会游泳啊。”
“对哦……”徐峭这才反应过来,“我会游泳。”
她突然醒悟:“怪不到你小时候非要教我游泳,是不是为了提前预防有人问你这种问题呀?”
“是啊!”他笑着回答,“我太有先见之明了,不过你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眼含促狭的笑意:“这个问题,一般不都是问,老婆和老妈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吗?原来,你这么快就习惯萧夫人的角色了?急不可耐哟。”
“喂!才不是!”徐峭涨红了脸,但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低下头,暗暗责备自己刚才干嘛神经大条问出了那种问题。
“不过……”她小声呢喃,“如果有一天……我一定会救她的……”
自秦禩逃脱以来,江城市就处处封锁,人人警惕。
何欢找来的刘医生利用催眠术,毫不费力地从周月圆口中得知了秦禩小时候居住的别墅。位于江城市边缘,与虎口市交接的地段。
自江城市封锁以来,便严格查询出入,通缉令也漫天飞,却没有人见到过他。看来他的确早有所备,有八成的可能还待在那里。
清晨,警车分为三组,分别从三个方向前往别墅所在地。
萧莫抵达的时候,成员已被划分完毕。
何欢告诉他道:“我们兵分三路,陆警官、刘靖涛和你、我和萧夫人。”
徐峭顿时大惊,忙摆手:“才不是夫人呢。”
他们两个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哦?”何欢眼中闪动着笑意,“不是夫人,那是……太太?”
徐峭气晕。
萧莫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一脸满足。
望着她跟何叔一起前去的背影,他才反应过来,她与自己的方向是背道而驰的。
也罢。那就一会儿见,徐峭。
空气又变得浊劣起来。隔着玻璃,他也嗅得见屋外的肮脏。
秦禩站在别墅三层,用望远镜观测远处。果然,看到了一些可疑的身影。
“该来的,还是来了。”
没自己想象中的急躁,他不悲不喜,亦无怒无忧。
“谁会来?”童佳瑶挽住他的手臂,问他。
他放下望远镜,视线空茫:“一群——闯入城堡的侵略者。”
“那……怎么办……”她手一软,滑了下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总下意识地认为,这一天会是明天。可明天,终究会来。转瞬即逝的短暂时光,还没来得及挽留,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不怕。”他冰凉的嘴唇覆盖在她额头上,“按计划行事。”
“你的腿……还是不能跑吗?”他问。
她想说“能”,但想一想,万一跟他跑在路上,自己跑不动拖了后腿,反倒会连累了他。
她点点头。
为什么,自己受伤的偏偏是腿?
屋外的可疑身影愈来愈多,几乎将别墅前方侧方团团包围。
秦禩拦腰抱起她,一步一步走下阶梯。
如果这一步就是一辈子,该多好。
一层的书房里,他解开地毯,扳动机关。
地下室的入口敞开了。
他扶着童佳瑶,走进地下室里去。
他不久前才打扫过这里,修理电灯,清洗灰尘,放了食物和水,还有一张柔软的小床。够她使用一阵子。
“你躲在地下室吧。”他柔声说。
“那你呢?”她问。
他微微一笑:“笨蛋,我不能和你一起。”
“为什么不能?”她紧张地缩回脚步。
“我在这儿,他们不就发现你了?”他的笑容柔若三月春水,碧江涟漪。
“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你躲起来就好,我去……引开他们。”他说。
一瞬间,她眼中的黯淡像泯灭的烛火。任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她脸上,也亮不起分毫。
“放心,我会没事的。”秦禩说,“等我逃出去了,我想办法接你出来,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到一个山清水秀,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每天都一起度过,好不好?”
“好,好,当然好……”她声音嘶哑地喃喃挣扎,声泪俱下。
“别哭别哭,快笑一笑。”他抹去她的眼泪。
她点了点头,想笑,却只是干干扯了扯嘴角。
他缓缓抽身离去,不敢再停留一秒。
生怕再看她一眼,他就会坚持不住,全盘崩溃。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痛。”
她捂住心脏跳动的地方。
“这里痛。”
他的身影一震,继续向前走去。
在出口,他站定脚步,指尖轻颤,背对着她说:“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
“永生难忘。”
刑警持枪潜入别墅,依次占据各个要点,搜查每一个房间。终于,一名警员发现了厨房里那扇不起眼的小门。
他小心翼翼用枪管顶开门,屋外是一大片鲜绿的草地,在阳光的拂照下,地面上盛开的玫瑰花全都镀上了一层金粉色的光芒。
遥远的丛林之中似乎隐藏了一个人,待他想要仔细观看时,一声枪响从那边发出,紧接着“咻”一下,一枚子弹穿透了地面,他脚边的草坪显现出一块焦灼的印记。
正在别墅里的警员也都一愣,刘靖涛急忙走了出来,举起望远镜望向后方,树林里有一个躲躲闪闪的人影。那不正是秦禩吗?
他已经逃了出去?
萧莫坐在车厢内,观察着别墅的位置与构造,两旁种着高大的乔木,后方临近山坡丛林,侧面有一道辗转的阶梯,通往顶层天台。除却天台以外,附近没有制高点。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声枪响。
奇怪的是,枪声并非来源于别墅,而是来自别墅后方,遥远的树林深处。
接着,已经步入别墅之中的警员纷纷撤了出来,或从小门,或从别墅两侧向后方进军。
看来,在树林里开枪的,的确是秦禩无疑了。
只是……
在被警方发现以前,他就已经逃走了,没有人发现他的逃亡,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他还藏在别墅里。
既然他已经顺利逃脱,又何必在远处开枪?
他没有必要让警方知道,自己已经逃走了。
但他却这样做了。
除非……
他是想要引开他们。
他不想让警察搜查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