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安州离京都不算很远,但也已经算是到了瀚王封地上,宋知砚把手背在脑后枕着,半晌睡不着。

月色凉如水,把窗外那棵梧桐树的枝桠映在了床帐上,他翻了个身,瞧着随风微动的树影发呆。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宋知砚想,这都快要亥时了,估计是召了哪位妃子,正在温柔乡里快活地很罢!

思及此,宋知砚微微垂了眼睑,轻轻叹了口气。

心脏一阵阵发酸,控制不住地,只要一想到他便会这样,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寂静安谧的深夜,一想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或许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心里就要嫉妒地发疯。

但这又又是对两人都最好的结果,他身份特殊,自己跟他根本不可能会有结果……

“唉……”

宋知砚深深叹了口气,翻身躺好,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默念几遍清心咒,开始努力入睡。

要是他也喜欢我该多好啊,他这样想着,又睁开了眼。

不不不!

宋知砚拍拍自己的脸,摇了摇头,他不能喜欢我,自己单相思还好,若是两情相悦,那自己对他的钦慕便藏也藏不住了。

他一向自持自制力强,狠了对自己也绝不留情,但这情情爱爱的还是第一次尝试,实在是没有经验。

只不过这种不可控的感觉,实在是太昏头,宋知砚根本想都不敢想,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窗外传来更夫的吆喝声,已经一更天了。

宋知砚下去关上了窗,把一帘子树影婆娑关在了外边。

重新躺下去,宋知砚闭上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许是月影暗了的原因,这回倒是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隐隐发出些声响,被关住的树影又溜了进来,在床帐上张牙舞爪。

宋知砚本来就没熟睡,被这点动静弄醒,强打着精神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吃吃笑了两声。

封赫也跟着轻笑,不知道他这是做了什么美梦,估摸着还没醒。

黑夜容易滋生犯罪,唤起人心里最隐秘最见不得人的欲望。

直到嘴角被什么东西轻柔地蹭了一下,宋知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还不禁感叹这梦可真是真实极了。

不过既然是在梦里,他胆子索性也大了起来,睁着双迷蒙的杏眼,微微下垂的眼角更添了几分无辜委屈。

他软着嗓子喊他,喊他封赫,小声埋怨他,说他不是在陪自己的美娇娘吗怎么会来这里。

封赫哪里见过他这幅样子,脆弱又毫不设防,嘴角还有自己方才沾惹上去的水光。

“我这不是来了吗?”他嘴角带着笑,眼里都是些细碎的爱意,只不过这个时候宋知砚估摸着是看不清。

“嗯。”他点点头,伸手攀上了他的脖颈。

封赫喉结上下滚了下,眼里满满的都是占有欲。

宋知砚尤不知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只当是在梦里,抱着人脖子就把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软的,温热的触感,真实地不像是梦。

“这也太真实了……”

他轻声嘟囔了一句,落在封赫耳朵里,变成了可爱的情话。

眼前的视野彻底变暗,封赫顺着他的力道,倾过大半个身子,在他面前把月光堵得严严实实。

温热的吻落下,宋知砚唔了一声,情不自禁地迎合着。

感受到他的反应,封赫眼里的情绪更加浓烈了些,腾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这儿带,直把人亲得面红耳赤喘息连连。

“不行……不行,先等下……”

宋知砚推开他,眼尾泛着红,嘴唇都被啜肿了,水艳艳地泛着光。

封赫听见他小声嘟囔:“怎么梦里这么凶……”

封赫:“……”

嗯,以前在你眼前的乖巧都是装的。

他心里好气又好笑,想凑上去再亲亲,却被对方拒绝。

封赫皱着眉看他一脸餍足地倒头就睡,自己心里憋着的火却是无处发泄。

他坐在床边盯着宋知砚的睡颜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心再把他折腾起来,自己起身悄声跳窗离开,准备去冲个凉水澡。

第二天一早,宋知砚睁大了眼,羞愧地掀开被子往里面看了看。

这一看脸更红了。

他忍着亵裤的不适,一边着急忙慌起来换衣服,一边暗自唾弃自己昨晚上那个旖旎又黏腻的梦。

居然会梦到那种东西……他伸手摸了摸嘴唇,心里又失落又感慨:那个梦好真实啊……

门口传来敲门声,来福端着盆水在外边叫他:“王爷,您起来了么?”

宋知砚这厢裤子还没穿好,闻言大惊失色,忙不迭到等一下,三两下提上亵裤,这才敢让他进来。

“您先洗着,奴才去楼下帮您把饭菜端来。”

“嗯,去吧。”

宋知砚把手浸在温热的水里,发出一声舒服发喟叹。

木门开了又关,屋里又就剩自己一人。

宋知砚回想着昨晚那个梦,又羞又恼,却还掺杂着些隐隐的欢喜在里面心情十分复杂。

他看着水盆里自己的倒影,小声叹了口气。

梦终归是梦,做不得真。

门口又传来道开门声,他挂着一脸水珠,没睁眼看,以为是来福回来了,于是闭着眼指指桌子:

“放那儿行。咸粥甜粥?”

没人搭理他。

宋知砚心下疑惑,撸了把脸,抬眼朝门口看去,待看清来人是谁后,顿时瞳孔骤缩,心脏都好像停止了跳动。

他怎么会在这儿?

“咸粥,朕早上刚喝的。”

封赫朝他笑笑,走过来,拿起一旁的布巾,想要帮他擦脸。

宋知砚脸一红,往后闪身躲开,下巴的水滴滴答答浸到了里衣上,晕出一片深色水渍。

“你……”

“昨日……来的,今早刚到。”

“……哦。”

封赫本来想说昨晚上到的,但他既然都自欺欺人地以为那是个梦了,自己也不想现在跟他争执,只好改口。

“左右朝中无大事,你要去瀚王那,朕不放心,便自作主张地跟来了。”封赫往前一步凑过去,扳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布巾轻柔地拭去脸上的水珠,宋知砚脸红了一片,心里头波涛汹涌。

今早上到的,那昨晚……果然只是个梦么?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他抬眼跟他对视,勾起唇角笑了笑,挂着满面红晕,这幅模样落在封赫眼里,像是窗外最美的那一抹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