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听说了么?昨夜陛下召见了雪妃娘娘!”
“什么?陛下以往并没有让妃子侍寝过吧?这回怎么……”
“听说是昨晚雪妃娘娘给陛下送了双自己亲手做的靴子,陛下甚为感动,就……”
“这也太……不过她有摄政王和长公主这两座靠山,也难怪会破了陛下的戒。”
“陛下的戒?哈哈哈你这话说的……”
熹微晨光中,皇宫内外早就已经忙碌起来,几个洒扫的小宫女在景仁宫外窃窃私语,讨论着昨晚上那场闹剧。
来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俩身后,轻咳一声,顿时把两位嚼舌根的小宫女吓得跪地不住求饶。
“舌头这么长,趁早割了!若是让咱家再听到你们在背后乱嚼舌根,有你好果子吃!”
“不敢了不敢了……”
两位小宫女吓得直发抖,连声求饶。
景仁宫里,封赫看着眼前这个抄了一晚上道德经的女人,心里百感交集。
都怪你昨晚上发疯,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疯起来那般瘆人?
若不是阿砚护着你,早就找个井把你沉了!
“行了行了,”他敲敲桌面,一夜没睡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看起来可怖非常,“回去你自己宫里抄!”
曹茗雪也是一夜没睡,闻言赶忙放下笔,跪地谢恩。
临出门的时候,封赫又叫住她,语气不善:“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要是让朕听到有人传闲话,就算是阿砚护着你也没用!”
“臣妾知道了。”她福了福身,垂着眼退下。
曹茗雪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成这样。
本来被他召见说要侍寝,她心里狂喜不已,以为是宋知砚给自己求了情,于是打扮地好好地来了,谁知确实抄书。
一抄就是一晚上,中间就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块点心,手都要抄断了。
陛下也没睡,在床边坐着发了半夜的呆,又不知从哪儿翻了个话本来看,冷笑不断,令人毛骨悚然。
“娘娘……”侍奉的小宫女一早就在宫门口等着,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曹茗雪眼里划过一丝狠戾,但碍于在宫门口,也没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举动来。
宋知砚确实是来上早朝了,封赫到的时候,他正站在那儿跟人攀谈,看起来神色疲惫的样子。
“陛下来了,待会儿再说。”他勉强挂起一个笑来,转身面对陛下,跟着群臣一起行礼。
宋知砚时隔那么多天这是第一次上朝,必然是格外地受关注,户部尚书这些天担惊受怕地,现在终于盼到他来,心里悬着的心算是能好好放下了。
早朝依旧是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大事在宋知砚不在的这一个月里解决了七七八八,只剩个殿试,迟迟没商讨好。
而没商讨好的内容,自然是明日该有谁去陪着封赫一起去面试那些个学子。
他刻意让李大人放出传言,说自己被陛下囚禁,今天好不容易来了,结果却因为昨晚上那糟心事儿,一夜没睡,眼里满是红血色,嘴唇发白脸也没什么血色,更显得一一双眼睛大而空洞。
早上来的比较早,诸位官员看见他还一直在窃窃私语,不住猜测自己和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看宋知砚这幅憔悴样子,多半传言是真的。
“臣以为,殿试乃是国之大事,该让两位丞相跟着陛下一块儿,才更妥当啊!”
谏议大夫一把胡子花白,说起话来确是中气十足气势磅礴。
封赫心情烦躁地不行,频频往低垂着眼的宋知砚那里瞅,不管底下说什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殷丞相也上前毛遂自荐,说陛下年纪尚幼,虽说为政本事日益见长,但选拔官员还是得有经验的去才成。
宋知砚低着头不发一言,仿佛昨天答应他去一块儿看着殿试的不是自己。
不出三个回合,封赫就烦地不行,挥挥手打断底下唾沫横飞的几位老臣,皱着眉道:“朕心里早有打算,摄政王会跟朕一起,诸位爱卿就不必瞎操心了!”
宋知砚这才有点反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波澜不惊。
封赫心里咯噔一下,再不想跟这些老顽固耗下去,摆摆手要退朝。
让你们这些个老不死的去,到时候还不得多有偏颇,朕还怎么把自己的人放进朝堂上去?
谏议大夫又要撞柱子,声泪俱下哭着劝他不要这样一意孤行,被宋知砚叫了下侍卫给拉了下去。
宋知砚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一场闹剧,退朝后便要走。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要回泽安殿,倒是想出宫回府。
封赫心里慌了,忙出声阻拦:“王爷,烦请留步,朕还要和你商讨一下明日殿试的相关事宜。”
他勉强挤出个笑来,拼命压抑住自己想上去把人扛回自己寝宫的冲动,怕吓着他。
宋知砚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眼里毫无神采,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疏离:“臣遵旨。”
克制礼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两人针锋相对的那段时间。
最后也没讨论出什么,宋知砚直接带着他去吏部,让人给整理出了一整套明日要参加殿试的学子的资料和殿试流程,他一份自己一份,并不打算在宫里多留。
“晚上臣会把中意的学子做好批注让来福送进宫来,陛下可以参考着先看看,具体什么样,还是得明日亲自试了才知。”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神情疲惫,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扭头就走。
封赫猜他昨夜肯定也没休息好,不然怎么会这么累。
于是更不好意思强留人在宫里歇着,虽说王府里还一个宰殊莺,但他现在确是躲自己比躲宰殊莺更拼命。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明日见了面再好好哄哄罢!
行李来福早就收拾妥当,宫门口也早就准备好了一辆马车,看到宋知砚出来,来福赶忙上前搀着,把人扶上了马车。
“咳咳…”
窗外一阵凉风吹过,吹开了马车窗帘。
来福拧紧了眉,关切地帮他拍了拍背,轻声问道:“王爷可是感染了风寒?”
宋知砚又咳了几声,皱着眉很是痛苦的样子,声音带着些沙哑:“不碍事,回去喝点热水便好。”
来福听这话急了:“您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江南奔波一通,老天保佑没出什么毛病,可昨晚上一夜不睡,在窗户边吹一晚上冷风,怎么劝您都不听,这……要不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
“不用,小毛病。”宋知砚不以为意,说话却都带了鼻音,“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回去烧点热水,明日还得去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