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一道吼声击破了夜的宁静,月色如水般倾泻到屋顶的每一个角落,封赫便在这遍地月光中无处遁形。
这地方没什么巡查的护卫,封赫已经在这上边趴着听了半晌,谁知道这半路,宰殊莺哭完居然又回来了!
他暗道不好,足尖轻点,三两下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宰殊莺看着熟悉的面具,冷笑一声,径直进了屋。
还在密谋的两人吓了一跳,见是宰殊莺,宰左也诧异不已,连忙拉开和宋知砚的距离。
“哥。”
她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宰左脸色有些不好,大概是对被打扰这件事颇为不忿。
宋知砚见状连忙起身告退,所幸这该套的话也差不多了,再留下恐怕会适得其反。
出乎意料的,宰殊莺突然拉住他的袖子,眼神有些闪躲,声音也还带着三分哭腔:“王爷,您先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宋知砚:“……”
宰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索性起身来把人往外轰:“出去说出去说,快点说完快点让摄政王回去休息,你这丫头可真是……”
宰殊莺颔首应了,拉着人出了房门。
宋知砚拗不过她,加上方才和宰左周旋,也确实喝了不少酒,挣扎的力道都软绵绵的。
他闭上眼深呼口气,心里默念:不能发火不能发火,我是个温文尔雅摄政王……
外边月色如水,她也没带着人跑远,就出了宰左的院子,就近找了个小亭子便拉着人停下了。
附近草丛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封赫紧抿着唇躲在灌木丛后,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亭子里的动静。
把人拉出来便好像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宰殊莺再怎么剽悍,仍然是个姑娘,况且现在还正面对着自己的心上人,更是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哎呀一声,背对着宋知砚,双手在身前交叉着不住做小动作,心里七上八下紧张地很。
“王爷……您,今日的比武招亲,那个侍卫其实是代替您来挑战的对吗?”
宋知砚歪头疑惑道:“白日里不都说了吗,他代表他自己。”
宰殊莺闻言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又问:“我不想嫁给他……听说您府里还没有王妃——”
“本王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
他打断了她的话。
阵阵凉风袭来,把盛满酒精的脑子搅地更加一塌糊涂,宋知砚扶着额头晃晃脑袋,也不住地思索回京之后该怎么办。
要是让她知道了封赫的身份,那这次跟宰左的联盟,必然会遭到怀疑,但若是不坦白……这姑娘这儿更是没什么别的办法糊弄过去。
横竖都为难,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宰殊莺转过身,眼里含着汪泪水,白皙的脸庞在这月光里更显脆弱。
“我真的不想嫁给他,您要是觉得我配不上您,那就安排我在您府上做个丫鬟行不行?只要能时不时见到您,我就……死而无憾了!”
他头更疼了。
当什么丫鬟啊姑娘,你怎么不学学你哥,就这点出息?我不值得的啊!
他有些怀疑,自己让封赫上去赢了这场比武招亲,是不是做错了。
她也没做错什么,却注定是自己铲除异己的牺牲品,或许一辈子都将待在深宫里,或者宰左东窗事发,她若是情绪激动跟他有所勾结,还会被立马处死……
不管怎样,宰殊莺作为宰左的堂妹,要么以后的上门夫君为宰左卖命,她就得守寡;要么进京,守活寡。
她的一辈子好像就这么定下来,被自己这个跟他毫不相关的,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冷情冷心惯了了他,现如今似乎也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但他又马上认识到,这根本就是酒的作用,现在的自己是不理智的,做出的决定是不正确的。
理智告诉他不要答应,但心里却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聒噪不休:
看啊,她太可怜了,人家是无辜的!反正是要弄进京都当质子,放哪儿不成?在你府里更安全不是吗?以后若是宰左甚至封赫想动你,这不也是条退路么?
他吐出胸中那一口浊气,开口道:
“你愿意来便来,我定然不会把你当下人。”
此言一出,宰殊莺脸色顿时如拨云见日,喜笑颜开。
草丛里偷听的封赫攥紧了拳,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那……那侍卫怎么办?”她还是有些顾忌。
宋知砚索性好人做到底,想着封赫顾忌也不愿意让她进宫,于是便说:“他那里本王自会去说,你放心便是!”
封赫:“……”
你来说?我倒是想看看,到时候你怎么说!
我说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让自己上去比武,原来是跟人看对眼了,利用自己而已。
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宋知砚啊宋知砚,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厢宰殊莺已经破涕为笑,不由分说就扑上去抱住了还没缓过神来的宋知砚,薄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惹得小姑娘又脸红不已。
这郎才女貌花好月圆的样子属实刺人眼睛,封赫气不打一出来,一想他只是利用自己,这心里便像针扎一般痛。
窒息般的感觉几乎要淹没了自己,封赫深出一口气,悄悄离开,一刻也不愿再看到这两人在一起腻歪-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找你?宰殊莺都可以抱你,我为什么连你房间都不让进?”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摆脱宰殊莺的宋知砚一回到房间便被这黑脸门神给吓了一跳。
“明日再跟你说。”他语气倒也没什么诧异,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封赫会跟踪自己。
但现在实在是没精力应付这家伙了,脑子嗡嗡地疼,吹了一路的冷风,更是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自己脑袋上凿洞一样。
但这幅样子落到了封赫眼里便是不耐烦和心虚。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着胳膊开口道:“怎么着?我长得没那美娇娘好看,您看着膈应呗?”
宋知砚皱眉抬头奇怪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