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位于海市郊区,离市区大概十几公里。

一栋三层工业风的办公楼,后方是一排排酿酒车间。

门口一个老大爷带着老花镜,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片刻后放陈潇然进去。

陈潇然直奔一楼总经理办公室。

门敞着,只见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喝茶,他的身材很魁梧,坐在那小小的办公桌前,显得有些突兀。

陈潇然走进去礼貌地问好,拿出简历递给他。

男人看着简历,神情一顿,抬头问她:“你妈妈叫什么?”

陈潇然一怔,虽不知她他为何问,却也如实回答:“我妈妈叫韩慧。”

男人大喜,站起身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然然,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穆叔,你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

穆叔?

陈潇然猛地想起,小时候在妈妈单位玩时,好像是见过这么个人。

心中暗喜,浅笑着:“穆叔,是您啊,您知道从小我就跟着妈妈在酒厂混,大学又特意学了酿酒专业,给我给个机会呗。”

谁知穆同光却面露难色。

陈潇然心下一沉,补充道:“实在不行,算我实习?”

穆同光唉声叹气道:“既然是你,我就不跟你装了,酒厂的老板是个富二代公子哥,一时兴起开了这个厂子,可是却不好好经营,所以没开两年这不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富二代?公子哥?不会是沈淮安吧。

陈潇然忙问:“老板姓沈?”

“不是,姓肖。”

肖仪礼并未公开酒厂已经出售这件事。

因为沈淮安不让他声张,所以表面上还是肖仪礼在挂名。

穆同光继续道:“你来之前肖总特意给我打过电话,让我收下你,还给你开了一个不错的薪酬,你不认识他吗?”

看来是沈淮安给他的朋友过打招呼。

陈潇然点头含糊道:“算认识吧,厂里效益不好就别给我特殊待遇,能收我就很好了,您反应下给我正常的工资就行。”

穆同光见她铁了心要留下,便带她去参观后排的车间。

一排排现代风格的车间,由简洁明快的线条和浅色系混凝土墙体组成。

每个车间都有明确的功能划分,发酵车间、酿造车间、灌装车间,输送车间,勾兑车间应有尽有。

只是走进每个车间,都可以见到员工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聊天,真正干活的却没有几个。

陈潇然看着各种崭新的进口设备都处于停运状态,不禁感叹:“看出来老板是富二代了,果然花钱不眨眼。”

穆同光也叹息道:“是啊,这些设备如果能利用上,产量是非常可观的。”

参观完车间,穆同光又带她去了办公楼,一楼是总经理办公室、实验室和储物间,二楼是销售部、采购部、财务部、物流部等部门的办公室,接着他们上了三楼。

整个三楼都是员工宿舍,他们走进走廊尽头的一个单人间。

穆同光看着她的行李箱,不露声色地说道:“然然,公司配有员工宿舍,需要的话你可以住,这里离市区虽然不远,但是来回也挺折腾的。”

房间不大,房门正对着一个大大的窗户,窗户下边是一张单人床。

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房间,拂过她微肿的眼圈,带着一丝安慰。

陈潇然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开始收拾房间。

穆同光拿了一套新的被褥和生活必需品过来,站在门口跟她闲聊,“在这里住下,跟你妈妈说了吗?”

陈潇然整理床铺的手顿了顿,低声道:“我妈妈三年前已经去世了。”

十年前她妈妈生病后就没再去酒厂上过班,酒厂的同事们只知道她妈妈生病了,并不知道她们母女后来的经历。

“唉,可惜,你妈妈那么好的酿酒技术”,穆同光满脸叹息地又道:“你知道吗,你妈妈还获得过国际酿酒大赛的冠军呢,当年可是我们酒厂的风云人物。”

这些事情妈妈并没有跟她炫耀过,所以她并不清楚。

也对,她的妈妈,那么温柔恬静的人。

这些荣誉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些虚有其表的东西。

见她没有搭话,穆同光继续追问:“然然,你妈妈有没有给你留下酿酒配方?”

酿酒配方?

陈潇然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妈妈她有什么特别的配方吗?”

妈妈生前只给她留下一个相框和手镯,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啊。

见她的表情似是确实没听说过,穆同光又耐心地给她解释:“你妈妈当年赢得比赛,就是用她自己研究出来的配方,后来那场比赛的主办方还特意来酒厂找过你妈妈,可惜当时你妈妈已经离职,我们也没联系上她。”

陈潇然努力回忆妈妈交代她的事,确实没跟她提过配方的事。

忽地又想到什么,红着眼圈回忆着:“其实,我没有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妈妈去世前曾经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没接到,等我赶到时,妈妈已经被火化了。”

“怪不得,唉,真可惜啊”,穆同光唉声叹气又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穆同光走后,陈潇然摩挲着相框出神。

如果妈妈真给她留下什么配方就好了,能让主办方特意找上门的配方,应该值点钱吧。

她现在只想赚钱,赚多多的钱,早点把欠的钱还上,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宿舍楼只有几个单身的员工住着,晚上还算安静,她睡得也安稳。

楼下那辆银色别克里,坐着一个身形娇小的人影,透过浓浓夜色,陈若兮看着三楼那盏已经熄灭的灯,眼底尽是愤愤之色。

上次裸、照事件,她回家思索了半天仍然没有头绪,于是开始跟踪陈潇然。

她发现陈潇然居然住在十号公寓,那栋楼是沈淮安的妈妈出国前买给他的,只为了他在叛逆期时有个私人空间。

喜欢沈淮安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沈淮安让她住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可那个贱女人凭什么!

陈若兮冷哼了一声,压了压黑色帽檐,开出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