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订婚了。

陈潇然只觉心脏骤然一紧,像被人拿绳子勒住了,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手指用力掐着掌心,尽量不让情绪流露出来。

沉默几秒,整理好情绪,微微扬起下巴,勾唇浅笑道:“恭喜学姐。”

沈淮安脸色一白,冷冷地斜睨着她。

“饱了。”

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起身迈步往外走。

“那我们先走了,账我已经结过了”,林檬低声补了句,快步跟了上去,“淮安,等我一下。”

这微妙的气氛变化,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陆航忍不住看着她试探道:“然然,你跟沈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在我妹妹的生日酒会上见过”,陈潇然垂眸看着桌子,隐去了不该说的那一段。

见她不想多说,陆航也不再多言,只给她继续夹菜。

饭后,陆航把她送回十号公寓,看着寒风中瘦弱的背影,用力喊道:“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第一个给我打电话。”

陈潇然回过头,莞尔:“好。”

上楼后,看着空****的公寓,陈潇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要订婚了,那她呢?

让她做小三?她恐怕做不到。

让她还钱?她也还不上。

躺在**,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过久,迷迷糊糊中,陈潇然只感觉一双大手从背后环上她的腰间。

温热的气息呼着她的后脖颈,渐渐地,气息越来越沉稳。

虽然很淡,陈潇然还是闻到了一股烟草味,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不知他抽的什么牌子,好像有种催眠的作用,陈潇然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和沈淮安生了一个女孩,他们三个人在海边度假,女孩穿着卡通泳衣在湿漉漉的海滩上挖着沙子,她和沈淮安坐在不远处的躺椅上,互相依偎着看向远处的天边。

可这梦,最终,还是被打断了。

陈潇然揉了揉微肿的眼睛,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深灰色西裤下,长腿笔直。

周身气质清冷矜贵,单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光芒万丈。

一瞬间,陈潇然红了眼眶,那么好的人,是她贪心了。

沈淮安微微俯身,目光不带一丝情绪,沉默了一瞬,低声道:“你自由了。”

陈潇然神情一滞,反应过来后,顿觉心里如钝刀割肉一般,剜得生疼。

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好。”

他不爱她,也没必要纠缠下去。

稍微整理一下情绪,她撑起身翻出抽屉里的银行卡,找出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仰头隐去眼底的失落,“我给你写张五百万的欠条,我会赚钱还你,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剩下的一百万还在这张卡里,我没动。”

沈淮安眸色一暗,顿了顿道:“不用还,是我违约在先。”

“你违约在先,所以我不用还你利息。”

看着她倔强的眼眸,沈淮安不再与她争执,从钱包里拿出准备的名片递给她。

“这是我朋友的酿酒厂,正在招人,你可以去试试。”

陈潇然并未伸手去接,她很需要工作,可是却不想再依赖他。

似是看穿她的心思,沈淮安将名片放在床头柜上,冷声道:“没工作怎么赚钱还我?还是想再去勾引个男人替你还债?”

见她不作声,沈淮安冷笑了一声:“其实,你也不用把自己弄得狼狈,如果你现在求我,说不定我能改变主意。”

陈潇然抬眸望着他,嘴角微勾,“沈总放心,我纠缠你的,今日过后,我们之间只有债务关系。”

男人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沉默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望着那抹高挑欣长的背影,陈潇然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蒙上被子号啕大哭了一场。

她也不知道,心里如刀割般难受是因为沈淮安还是因为那张欠条。

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眼睛肿得很难受。

忽地,电话铃声急促响起,又是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陈潇然接起喂了几声,电话那头仍然只有敲击声音。

这已经第五次了,每次她接起来,电话那边都没人说话,只有重复的敲击声。

她也曾经查过这个电话号码,归属于海城精神病医院,猜想估计是某个病人乱拨的骚扰电话。

“如果你有事找我就快说,没事的话不要再打过来了。”

电话那边的敲击声明显加重,却又忽然挂断。

到底是谁?还是单纯的骚扰电话?

陈潇然莫名其妙地靠在床头,瞥见床头柜上那张名片,举到眼前,撑起微肿的眼皮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

礼礼酒业,穆同光。

陈潇然不由得苦笑一声,还是先活下去要紧。

在现实面前,面子好像并不那么重要。

而且他说得对,工作都找不到,怎么还他的钱,用嘴还吗?

那就再欠他一回吧,大不了多还他点利息。

她拿起电话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从话筒中传出来,在问了她一些基本情况后,安排她下午一点到公司面试。

陈潇然走进卫生间,撩起一把凉水冲了冲眼睛,看着面前的镜子,回忆起前几天在浴室的放纵。

他对她,只有性的需求,而她,却不知何时,似乎对他的人开始渴望。

她疯了似的用手抹着镜子,发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片刻后,她转身离开卫生间,眸光中已经多了一丝坚定。

看着时间还早,她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拿出抽屉里的相框和玉镯时,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她再一次无家可归。

打开衣柜,她瞥见了角落里那套粉色睡衣,神色又一怔。

也是,他们那么久的感情,她拿什么比。

她拿出前几天买的那套崭新的正装换上。

整理好东西,又画了个很浓的妆,想用厚厚的粉底把红肿的眼圈盖住。

推开房门,回过头不舍地看了一眼,除了床头柜上那张银行卡,已经找不出任何她存在过的痕迹了。

她拉着行李箱下楼叫了辆车,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过去。

与此同时,一辆浅灰色别克轿车紧随其后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