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兰渊走出了老远,心情烦躁极了,但最终她还是折了回来,走到神爻身边,挺了许久后蹲下,捡了两块破布,先遮住了他胸前的俩点,想了想,又捡起一块去遮他下面。
饶是她如何镇定,这会儿也手抖,万分艰难地将破布盖了上去,她像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
随后,她又摸了摸他的脸,果然依旧滚烫。她再次捡起两片破布,一块盖在他眼睛上,一块盖在他嘴唇上,只中间露出了鼻孔,确定如果有路过的人不掀开他脸上的破布认不出他以后,才起身。
但她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遮在了他身上。随后她快速跑向飘出炊烟的地方,推开那里的门,抓住了一个人的胳膊,道:“衣服,衣服有吗?男人的衣服!”
“啦啪(走开)!啦啪!”
“男人……衣服……这么大……有吗?”风兰渊比划。
那人却推着她,反复地叫喊:“啦啪!啦啪!嗅叮嘿(外族人)!啦啪!”
风兰渊见状,只能离开,但她眼尖看到,桌子上有未画完的纸,于是冲过去抢了一张就跑。
“吏吻(混蛋)!”
风兰渊躲过了追出来的人,在偏僻的角落里,拿出那支开了金手指的钢笔,便一笔一划地画起了衣服,虽然画得很丑,起码还是有个轮廓的,只是墨迹越来越淡,眼看着就要没了,她心中充满了焦虑。
……
神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猛地坐起来,身上的衣服滑落,露出精壮的身体。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再低头一看,顿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但这件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是小渊儿的?
那她,都知道了?
风兰渊身上流着恶族墨玄的血脉,同时也有善族屠恶的,她十八岁之前,他都能听到她的心声,但那一日,他决心不再去听了以后,他竟真的再也听不见了,不管是有意无意,他都无法听见了。
这位活了千千万万年的神,第一次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
她知道了,所以,将外衣披在了他身上,然后就走了吗?他能感应到她的位置,但不知为何,他却不敢追过去。
他打了个响指,身上就出现了他以往穿的衣服,他拿起风兰渊的外衣,细细地看着,很多地方都磨破了,还有一些血迹。
他站起来,木然地走了两步,又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两步,之后又换了个方向,走来走去,他竟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一道光闪过,他消失在了原地。
……
总算在墨迹完全干掉之前,风兰渊画出了歪歪扭扭的一件连衣裙,考虑到神爻的身高,她还特意加长了。
等了一会儿,纸上的连衣裙闪了闪,便出现在了现实中。
风兰渊松了口气,将钢笔放好,便扔了纸,抓起连衣裙快速跑回来时的路,可当她跑到神爻昏迷的地方时,却发现,破布还在,神爻不见了,连同她的外衣一起。
所以他醒了,然后又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风兰渊呆呆地看着那地方,竟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直到身后一双温热的手将她禁锢在怀里,神爻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有种失而复得的哽咽:“本尊以为,小渊儿走了……”他每说几个字就会亲吻她的发,“以为再也不能看到你……
“以为从此就要失去你……以为你……以为你……”
他奋力将她掰过来,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两人倒在地上,神爻疯狂地吻着,不断入侵。
风兰渊从开始的回应,到后来的麻木。
“你是……”在神爻啃咬她的唇时,她艰涩地开口,“神爻,还是即离?”
若是即离,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她会恨他,用一辈子去恨他,但也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她曾经和一个孩子……
“神爻!”神爻捧住她的脸,急切地说,“屋……屋……我是神爻!”他第一次没有自称本尊,“我”这个字似乎费了老大劲才说出来。
也是,他自称“本尊”千千万万年,早就忘了“我”怎么发音了。
“小渊儿,我是神爻,我不是即离,你信我,”第一声说出来后,后面就顺畅多了,“即离只是填补我灵魂空缺的一块魂骨,我才是真实的,小渊儿,你信我。”
“魂骨?”
神爻猛烈点头,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渴望地看着风兰渊:“小渊儿,我发誓,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只是这件事,原本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我应该知道的?”
风兰渊逼视他,说话也难听起来:“上船的时候?做着做着你突然变成即离的时候?如果你不能确定你什么时候是神爻什么时候是即离,你怎么有脸亲我?怎么有脸爬上我的床?”
风兰渊咬牙切齿地,绝望地嘶吼:“你让我觉得恶心!神爻,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以为本尊愿意吗?”被风兰渊激怒了的神爻逐渐恢复了理智,但同样又是不理智的,“本尊怎么知道,这就是爱?本尊又怎么知道,还没有到将来,本尊就爱上了你?”
风兰渊怔然地看着他。
神爻苦笑一声,道:“本尊也很诧异,什么时候爱上的你本尊都不知道,却还在猜度着将来会不会爱上你……呵!你说的对,本尊确实不该在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即离的时候拥抱你,就像现在这样压在你身上,恨不得将你吃干抹净!”
“可是本尊,控制不住……本尊失控了,你懂吗?本尊在你身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从来不会做,也从来没有人能让本尊心甘情愿去做的!每一件事情,本尊都无法控制自己,你懂吗?”
风兰渊叫神爻眼中的痛苦和深情惊呆了。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以为神爻和她一样,只是好感以上,浅浅的喜欢,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已经用情至深!
可是……
“为什么……”风兰渊抖着嘴唇问。
“本尊如果知道为什么,就不会失控了。”
每次见到她,离开她,想见她的欲忘就格外地强烈,恨不得时时刻刻能见到她,可见到了她,又怕过于热烈唐突了,吓跑了她,便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装作不经意,装作很随意。
可越是压在心底,这感觉就越是强烈,越恨不得让这种心情蓬勃涌出,倾泻天地。
“本尊每次调戏你,都恨不得那是真的,却要装得随便调戏了你一下,你知道这种感受吗?”
“他即离一个六岁的小屁孩,怎么懂得本尊的这种亦苦亦甜的感受?怎么会懂本尊绝望而又充满希望的疯狂压抑在心底的心情?”
“小渊儿,你把本尊,变成了自己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