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敲响套房的门, 等了足足半分钟也没有等到回应。
确定看了眼房间门口,那枚牌子没有翻到禁止打扰的一面, 船员有些害怕, 她怕出意外,小心地推开木门,结果发现里面非常干净, 根本不见客人的影子。
“客人?”船员大着胆子喊道。
这时有风从窗外吹来,一张纸被从桌上垂落。
船员赶紧去捡, 接着她松了一口气, 因为白纸上工整的写着留言, 这间的房的客人去其他客房的朋友那里做客, 下船时也会和那位朋友一起离开, 让进来查看的船员不用太多担心。
落款是怜舟,正是租住这件套房的客人的名字。
“真贴心啊。”感慨着船员收起白纸,退出了房间。
然而此时此刻的怜舟小姐早就不在船上, 她的手抚摸过手边的鱼群,然后只见她翻了个身, 朝大海深处游去。
贝莉斯特在发现回璃月的客船会经过重修在水下的云海间, 为抄近路, 她便写下那张留言, 谎称去找朋友,实际上是想着直接从海面上回家。
呼出气泡, 贝莉斯特注意到周围越来越黑,但没多久,在深海下出现一个发光体, 在它的周围鲸鱼等水兽环绕, 如同在水下的龙宫仙境。实际上这里也确实离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宫殿旧址不算太远。
在接触到隔开水的屏障后, 贝莉斯特伸出手让自己的身体慢慢的穿透屏障。
“有入侵者?”正在下棋的两位仙人抬起头,看清来人是谁后便没有多管,继续下棋。
直接落在最高的那座山峰上,从这个角度贝莉斯特能俯瞰到那株来自异国的古树。
它无论是枝叶还是树干的颜色,都与周围的青绿景色格格不入,即便如此,这棵树还是融进了云海间。
或许对于巍峨的高山来说,足以能包容一株与众不同的树。
就像这个世界一样,不同的文明从不是水火不容。
贝莉斯特正要离开去找白涤,告诉对方自己回来时,她看见几名坎瑞亚人,正走向悬崖,这个危险的举动让她没忍住多停留了几秒。
接着她就看到,那几名坎瑞亚人将一束花放到古树的旁边,隔得有些远,贝莉斯特眯起眼睛,仔细看去才分辨出那是什么花朵,那是几朵因提瓦特。
眼看着坎瑞亚人将因提瓦特放到树下后又离开,贝莉斯特叹了口气,看来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这群古国的遗民重新用炼金术培育出来了他们的国花。
没再去想太多,贝莉斯特从空间袋拿出扫帚,骑着它直接奔向白涤的办公室。
贝莉斯特刚落在回廊上,就和出来的白涤撞了个正面。
突然见到贝莉斯特,白涤先是惊喜,但在发现她的肩膀没有熟悉的小鸟后,她又感到疑惑,“贝莉斯特大人,雨鸟大人没有回来吗?”
“没有,索林多亚想在稻妻多待两天,我就让她和甘雨承崖一起回来。”贝莉斯特说着对白涤发出邀请,“你是要去吃饭?要不要一起。”目前她也不怕被认出来真实身份。
因为仙人们基本上都认识她,而坎瑞亚人和来这里进行工作的普通学者,大概也只会把她当做游历回来的仙人。
白涤不可能拒绝,直接问贝莉斯特要吃什么。
“哪里都行,如果有新开的馆子最好了。”贝莉斯特说着有些遗憾,云海间的商业不是太发达,比如饭馆,除了一些仙人打发时间开着玩,就只有些坎瑞亚餐厅,想吃点别的只能去水面上的璃月港。
而她抄近道回来,为了吃个饭再浮上去不太值得,不然为什么她不下船以后,在岸上吃完再回来。
白涤想了想,发现最近还真有一家新的饭店,她前几天去尝过,感觉还不错。
“有一家不久前开的餐厅,将坎瑞亚菜系和璃月菜肴结合起来,用料和制作手法都很新奇,最近在云海间颇受欢迎。”
一听是融合菜,贝莉斯特来了兴趣,“那就这家,这种创新,还真是让人期待。”她还没想过璃月菜能怎么和坎瑞亚联系到一起。
白涤没有多耽误,连忙带路,她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决定不用飞行工具,反而是与贝莉斯特乘坐运梯与吊车前往参观。
此时是下班的时间,在这些公共交通工具上有不少的人,他们大都是学者,来云海间从事一些秘密的研究工作。
坐在靠窗的位置,贝莉斯特不经意间能听见前面的头发有些稀疏的男人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昨天,咱们闺女说什么吗,她说咱们上下班都要坐船,是不是出海打渔去了。”男人说完,他身边的女子噗嗤一笑,并感叹自家闺女想象力不错,还能给爹娘圆谎。
贝莉斯特听着这夫妻俩商量孩子的问题,恍然想起烟绯。
于是她直接转头问白涤,“烟绯,现在工作了吗?”她记得走之前,萍才接到烟绯没多久。
说起来,贝莉斯特觉得烟绯的父母也是看得开,在漆黑灾厄过后,大抵是感受到生命的可贵,直接把孩子扔给关系亲近的萍,两口子去游山玩水去了。
“我听萍提过一句,她刚开始实习工作。”白涤如实回答。
贝莉斯特确定烟绯开始实习后,放心不少,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再等下去。
为什么要找烟绯,除了贝莉斯特觉得和她有缘分外,更重要的是,一般的律师应该不太愿意接下这种状告神明的案子,但烟绯不同,她本身就是半仙。
这此的告神案件,和百年前的商会诉神还是不太一样。商业联合会到底和璃月没有关系,即便起诉神明,那也属于正面还击。
这次则是璃月的仙人,去起诉璃月的神明,这可是史无前例,毕竟像仙人,大妖等与天地共存的长生种,都被各国默许在律法之外。包括很多法官都认为,凡间的法律到底对这类古老的存在是否有效,或许应该有另一个标准。
像璃月这种,明文规定仙人变为原型在城市上空飞行,引发慌乱会被七星罚款,在七国中才是少数。
“不,我要请她做律师,去状告神明。”贝莉斯特压低声音对白涤说道。
正好这时候吊车到站,白涤被震惊的差点忘记离开,还是贝莉斯特拉了她一把,才让她反应过来。
等走出车厢,确定周围没多少人以后,白涤才小声问,“您是要告帝君吗?”
贝莉斯特摇头,她强忍住笑意,“被状告的神明是我,告我的则是寒浊,他要去讨回属于自己的退休金。”不过在实行计划前,她还是要和摩拉克斯说一声,不然要是闹到岩王帝君亲自出面调解,可就不好看了。
思来想去,白涤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冰蛇大人,在魔神战争期间没有与您签订契约,之前的契约也被销毁了。”所以那时候寒浊和贝莉斯特根本不构成劳务关系。
所以退休后,也不应当由贝莉斯特发放退休金。
更何况,寒浊根本不缺摩拉,且不谈他手中的饮料公司股份,这么多年的他在房地产上的投资,就足够他过上枯燥的生活。
被提醒的贝莉斯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很快贝莉斯特就想到另一个方法,“他可以用眷属的身份来状告我。”这个官司她是打定了,如果不有判例,仙人中没有带头讨薪的,那璃月的七星再过五百年,换上几届都不一定能通过这个法案。
而现在又是人治的社会,贝莉斯特不愿用神的身份再施压。
“这确实也可以是理由。”白涤很为难,眷属告神明,这未免太……超凡脱俗。
不过贝莉斯特既然铁了心要把拿自己当典型,白涤不好阻拦,“那我先询问萍关于烟绯的日程,然后去正式委托她。”作为助手,她能做的就是为贝莉斯特分忧。
贝莉斯特点点头,然后不忘补充,“你等会,我还没有告诉寒浊这个计划。”
“冰蛇大人竟然不知道吗。”白涤感到茫然,被告兴致勃勃,原告却一无所知,这弄反了吧。
自知是自作主张的贝莉斯特默默点头,“从目前来看,应该只有你我知道。”说完贝莉斯特感觉理亏,她产生了自己逮着寒浊一条蛇薅的心虚感,不过她保证是最后一次,以后除非世界末日,否则她绝对不会打扰寒浊,再让那条冰蛇重新就业。
正当白涤提议要不要自己去告知寒浊的时候,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她和贝莉斯特已来到餐馆。
“那道麦酒绘禽肉,味道甚是鲜美,但若将海盐换为石盐,味道或许会更相衬些。”
白涤看着店内说话的客人,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帝君?”她感到匪夷所思,这位日理万机的璃月神明,不通知便来云海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隐藏身份过来。
又或者说岩王帝君是专门隐姓埋名,来云海间吃饭?
产生这个念头的白涤默念,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是你们。”摩拉克斯微微侧目,看向一脸怀疑人生的白涤,和一点都不意外的贝莉斯特。
“看来这家店,相当的不错了。”说着贝莉斯特让白涤坐下。
白涤深吸一口气,“抱歉,我想起来我还有些工作没有做,想回去处理工作,还望您能见谅。”她倒不是恐惧摩拉克斯,只是她认为两位神明间的谈话,她最好不要参与。
“白涤小姐,就是热爱工作啊。”店老板认出来这位云海间的管事,他直接说道,“这位是白涤小姐的朋友吧,要不你先就些简餐?毕竟工作也很重要。这两位客人,我们会好好招呼的,您放心吧。”
贝莉斯特用复杂的眼神望向店老板,连一家餐厅的老板都知道,想必白涤热爱工作的名声,早就在云海间声名远扬。
不过贝莉斯特也明白,白涤这样大概也是不想打扰他和摩拉克斯的谈话,便笑了笑,“要不然先打包一份,工作重要但也不能不吃饭。”
知道贝莉斯特算是准许自己离开的白涤放下心,向老板点了一份番茄卤牛肉后便去柜台上等菜。
很明显的叹气,贝莉斯特没再多管白涤,主动对摩拉克斯说道,“真是太巧了,我要是不抄近路回来,今天我们必然会错过。”
“抄近路?”摩拉克斯眼中闪现出困惑,来水下云海间只能坐船,何谈近路。
贝莉斯特也没多想,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讲给了摩拉克斯,最后她提起那场与仙人退休金有关的计划,想征询一下摩拉克斯的意见,如果他不同意,或者有更好的方法,那现在取消还来得及。
仔细思考着贝莉斯特提起仙人退休金的事,摩拉克斯给出自己的看大,“我认为可行,七国中的很多律法的修订,皆是与司法审判为依据。”
“确实,毕竟律法就是这么查缺补漏。”贝莉斯特这下彻底放心。
“说起退休。”不知为何摩拉克斯顿了顿,“我最近也在思考这件事。”
这回贝莉斯特有些听不懂,“什么?”
“璃月七星已通过考验,那我是否也能卸下责任,做个闲人。”摩拉克斯觉得七星八门能支撑璃月,而他也确实有些累了。
贝莉斯特沉默了一会,好歹忍住,没问摩拉克斯是不是想蹭退休金。
毕竟他可是摩拉克斯,世界上的摩拉都是他造的,就算再怎么也不会没有摩拉。
“我认为可以,也许我这场官司打完后,神与仙的时代,彻底在璃月结束了,从那以后我们都不再需要背负守护和引导的责任。”贝莉斯特真心实意,如果摩拉克斯真的要退休,那她一定支持。
摩拉克斯轻笑一下,他果断说道,“那我应当先起一个凡人的名字。”
然后开始正式谋划他的退休,确实正如贝莉斯特所说,神与仙的时代要结束了,这时的世界,该交于凡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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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中,几名身着盔甲的使徒和法师聚拢在一起。
他们同样是坎瑞亚的遗民,只不过他们被诅咒和深渊侵蚀,虽保留了关于坎瑞亚的记忆,却失去了人的形态。
这无疑是种悲哀,但对他们来说,所有的苦难都将结束。
“我们找到了原初之人的继承者。”深渊法师用嘶哑的声音说,“在深渊的召唤下,我想殿下会与我们站在一起。”
“但愿如此。”
深渊使徒看向那黑色的方块,当正是这东西与七神一同毁灭他的故国。
但如今不一样了,堕入深渊的他们找到人之子,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深渊使徒不认为应再让空继续旅行,做出所谓的选择,用和平的方式打败天空岛。
天理的维系者以用行动告诉所有幸存的坎瑞亚人,世界没有和平,只有铁与血的抗争。
在这个想法的催动下,深渊使徒催动力量,击碎了黑色的方块,被封印在其中的金发少年的身躯显现出来。
在众使徒期待的目光中,少年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