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的婚礼结束之后,童明和童欢也就回了平城。

童明心里一直惦记着之前觉得不对劲的事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粘着童欢,包括上下班,包括周末。

童欢只以为童明是心血**,还调侃他,“我没想到你现在这么爱我了呀?这天天上下班都接送的。”

但日子依然很平常,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童明以为曾经那强烈的不安和恐慌是错觉,直到他也放下心来。

过完年之后,童欢和童明就毕业两年半了,再过几个月,就要满三年。

三年,他们和现公司的劳务合同也到期了,不出意外,他们两人都可以续签,也会继续在平城发展。

童明还在计划另一件大事——求婚。

目前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计划好了,就等童欢有时间。

他感觉自己女朋友对工作实在是太上心了,这才刚过完年,就马不停蹄地投身到工作上,有时候连他都被忽视,这要不是住在一起,一天都指不定见不上面呢。

委屈归委屈,三年了,他看着童欢一点点在职场上成长起来,有种与有荣焉的欣慰,还记得她当初还因为改代码改到大半夜哭鼻子,经常因为需求问题搞得一团糟而丧气,而现在身上已经有技术骨干那味了。

终于等童欢稍微闲下来,童明约着她周末出去逛逛。

两个人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幼儿园门口,正好是幼儿园的放学时间,小萝卜头们在园里排着队等老师放学,家长们在园外栅栏处等着放学。

一时之间,幼儿园这里热闹非凡,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话。

童欢被这热闹吸引,停了下来,站在那,看着不及腰高的人类幼崽们背着小小的书包四处张望着。

她拉着童明的手,看着园里园外的人群,“你说,我们以后要是生个小孩,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童明顺着童欢的视线看过去,“确实很可爱。不过,阿欢,你,不是不想生孩子吗?”

童欢脸上仍然带着憧憬和向往,“唔,我确实不想生小孩,但如果是你,还是值得想象一下这样的生活的,你想想,生一个迷你版的你,多有意思,我都没见过你小时候呢。”

两个人在马路对面看着幼儿园门开,小朋友们从里面鱼贯而出,叽叽喳喳地拉着家长说着话,一时之间,幼儿园门口更热闹了。

也更拥挤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宝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即便不远处就是学校门口也没有丝毫减速的征兆。

童明在看见宝马车的瞬间,瞳孔骤缩,他瞬间评估出宝马来势汹汹,再照这样的速度和方向行驶,无疑会直接撞上还聚集在学校门口,道路边的家长和孩子。

如果他坐视不理,那些家长和孩子估计凶多吉少,但现在的他,仅仅拥有为数不多神力的他要对抗横冲直撞的汽车也很难,而且他身边还有童欢,他很难两面都兼顾到。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宝马车已经快要撞到人流中,人群中即便有几个人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也反应不过来了,甚至有几个孩子和家长已经被车挨上边了。

“阿欢,你待远一些。”

说完这句,童明便瞬移到了仍未减速的宝马车前,似是从天而降般,手掌撑在汽车前盖上,直砸下两个深坑。

“嘭!”的一声发出,汽车被迫减速。

然而汽车已经撞倒了好几个人,七七八八地倒在地上。

“闪开啊!”

童明用尽全力阻拦着汽车继续冲撞人群,他的手臂上和脸上青筋暴起,眼睛甚至泛起红血丝,额头上冒出大量汗珠。

周围家长慌乱地抱着孩子逃到安全地带,人群瞬间散开。

“停下!我叫你停下!”

童明瞪着眼睛向驾驶位上的男人吼道,声音响破云霄,车前盖上的两个坑凹陷得更下去了。

驾驶位上的男人被童明这动静惊呆,有一会没反应过来,然而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却没有停下,而是很快又加大油门,向前冲去。

汽车前轮本快要碾压到一个倒地的小女孩,她爸爸正仓皇地想要将她抱起带走,但汽车这一加速,很快车轮便碾压到了女孩的腿。

女孩爸爸看到这一幕,眼里似乎有光被灭了,瞬间不敢再拉动小女孩了,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乖乖!我的乖乖!”

在这片空间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带着哭腔的安慰声、咒骂声、慌乱声等等此起彼伏。

童明低头看到小女孩模糊的腿,勉强分心用神力将她从汽车轮胎下移开,将女孩和爸爸移到安全地带。

也是这一分心,汽车受到的阻力大大变小,油门被踩到底的汽车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将童明推着向前移了很长一段距离,车主见童明仍然双掌压在车前盖上,瞥见道路旁的树,一打方向盘便想将汽车向树木撞过去。

童明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神力已经接近枯竭,能保持住现有状态已经很不易。

他很快被汽车连带着撞向树木,他被夹在树木和汽车之间压着吐出很大一口血,那一刻只感觉摧心剖肝,疼痛到了极点。

司机仍然没有减速,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向前撞,几欲将面前这人、面前这树、面前所有的障碍都消灭干净。

人群终于反应过来,拿了各种器械,喊着“帮忙啊!”,“帮忙啊!”,“快帮忙!”

童明在闭眼前,恍惚看见司机被从驾驶位拖拽出来,而那个他满心满眼爱着的女人满脸慌张地跌跌撞撞向他奔赴而来。

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恐慌感,不是因为她会遭遇不测,而是因为他自己。

原来是因为他将失去她。

彻底闭眼前,他竟然还有些庆幸,幸好,现在的阿欢没有他应该也会过得很好。

他感觉到体内的神力几乎就要维持不住他的生命体征,他好像再次回到了那个一望无际,什么也没有的黑暗地带,冰冷、寂寥包裹着他。

在被无限拉扯时,他听见童欢一直在他耳边念叨“别睡!别睡!”,甚至感觉他的脸在被轻轻拍打,他好想抬起头安慰阿欢没事,他没事。

但眼皮太沉重了,他实在是有些累了。

不行,他还没告别,还没和阿欢告别。不告而别,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这样想着,他强撑着不让神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