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凌耀辰还特地洗漱一番，脱下了自己沉重冰冷的盔甲，而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

边塞战场上的数月让凌耀辰成长得很快，他的轮廓变得更为坚毅了，少了几分以前的少年气息，多了几分成熟感。

城门内外，同是两个思念对方却又万分紧张的人儿。

城门缓缓开启，可到了一个马车能通过的宽度时，开门的兵士便不再继续开启城门。

经验辰见着城门半开的模样，他眉头微皱，可待见到那缓缓驶出的马车时，他心中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了。

那是他的阿雪，他的阿雪回来了。

凌耀辰迫不及待地扯动手中马绳朝那马车而去，而凌耀辰身后是韩以澈与女扮男装的安胭脂，两人见凌耀辰扯动马绳上前，两人皆是跟着前去。

安胭脂因为安修远还在城中的缘故，所以她特地女扮男装，还扮得很丑，加之现在她的声音也有大变。

如果古兮现在能看得见，她也会认不出安胭脂来。

一年多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许多人许多事都改变了。

凌耀辰来到马车前，他一拉手中马绳，马儿便停在了马车旁边，而那驾车的小太监也一拉手中马绳，马车也停了下来。

马车后的城门缓缓关闭，轰轰声传入城门外众人的耳朵，凌耀辰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马车上，驾车那小太监见凌耀辰上前来，他急忙停住马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跪在凌耀辰马边。

“参见辰王爷！”小太监尖细的声音的响起

凌耀辰也没看那小太监一眼，他翻身下马一步步朝马车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很急很快，不过片刻他便来到马车边。

古兮静静听着马车外的点滴声响，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古兮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袖子，她忽然很想逃，她很怕凌耀辰见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马车帘子被凌耀辰轻柔地撩起，凌耀辰一跃上了马车，他蹲在马车上看着车内。

见车内那人一身白衣，凌耀辰知道那正是他思念已久的阿雪，可为什么她要带着一个轻纱斗笠？

古兮知道凌耀辰已经来到了马车上，他或许正看着自己，如果他知道这轻纱斗笠下的人是一个瞎子，他还会喜欢吗？

古兮现在已经无法轻易相信别人了，尽管对方是凌耀辰。

“阿雪？”凌耀辰试探性地唤到

闻声，古兮身子明显一怔。

见车里那人明显一怔，似是很紧张的模样，凌耀辰眉头一皱，气氛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安胭脂与韩以澈见凌耀辰蹲在车上，而车里人许久未曾出来，两人之间气氛很奇怪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皆有种不好的预感。

凌耀辰缓缓起身，他弓着身子朝车内走去，车里空间不大，凌耀辰蹲在古兮身前，静静看着戴着轻纱斗笠的古兮。

古兮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凌耀辰此刻就蹲在自己身前，只要一伸手她就能碰到他。

思念已久的人儿，他就在自己身前，一伸手便可触碰，可古兮却没有勇气去伸手。

凌耀辰的目光落在古兮紧紧握着袖子的手上，此刻他心中十分地不安。

他的阿雪果然还是出了什么事，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他的心已经开始疼痛了。

凌耀辰缓缓伸出手紧紧握着古兮的那拽着袖子的手上，古兮的手很凉，凌耀辰的手很暖，入手的冰凉让凌耀辰大惊。

凌耀辰记得古兮的手是偏凉，可那温度从来没凉到现在这个程度。

手上的温暖让古兮又是一怔，她仍是没有说话，可她的心却跳得很快了。

“阿雪……”凌耀辰轻唤到，他的声音里满是哀伤。

闻声，古兮的心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随着柔软到来的，还有一阵阵疼痛感，古兮的眼睛变得酸涩起来。

古兮缓缓伸出另一手，可拿手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凌耀辰幽深的眸子注视着古兮那伸到一半的手，拿手茫然地伸出，似乎找不到目的地般。

这副没有目的地的模样就如同盲人般。

凌耀辰瞳孔骤然放大，他缓缓扭过头看着那轻纱斗笠。

凌耀辰伸出手慢慢拉开古兮面前的轻纱，可刚拉到一半，古兮忽然伸手握住凌耀辰的手阻止了凌耀辰的动作。

“阿雪，你的眼睛怎么了？”凌耀辰声音里满是着急与关切

“阿辰……”古兮轻唤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凌耀辰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阿雪，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好不好？”凌耀辰轻柔地问到

古兮缓缓放开自己阻止凌耀辰的手，他迟早都会知道的。

凌耀辰颤抖着心拉开古兮面上的轻纱，车窗外的阳光静静地照在古兮面上，凌耀辰直觉古兮的脸很白，是苍白，病态的白。

面上那三指宽的白巾刺痛了凌耀辰的心，凌耀辰缓缓取下古兮头上的轻纱斗笠，古兮那张苍白的脸完整地呈现在凌耀辰眼前。

当然除了那双向来清冷又温柔的眼睛被那白巾遮挡了外。

凌耀辰觉得她瘦了很多，她的下巴变得更尖了，因为显瘦她的鼻子也变得更挺了，甚至连那被白巾遮挡的眼眶，凌耀辰都觉得变得更深了。

凌耀辰的心痛得要滴出血来，他的阿雪，他的阿雪……

是他没能保护好她。

凌耀辰颤抖着手去解古兮脑后的白巾，白巾滑落，古兮的脸终于完整地呈现在凌耀辰眼前。

那原本清冷温柔的眸子不见了，那双眼睛里没有分明的黑与白，里面是一片红色的混浊。

右眼的红色混浊更为严重，左眼要稍微好一些，而那立在左右眼之间的鼻梁上也有一道深深的伤痕。

凌耀辰甚至能想象出那利器从古兮右眼刺入划过她鼻梁又刺入左眼的动作。

他的心痛得不能呼吸了，那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她当时该有多疼啊！他的阿雪……

古兮发觉凌耀辰只是久久地看着自己，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古兮以为他是在嫌自己现在的模样太过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