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程芳辞职了，她对家人说6月16日回家，让方舟送她。
方舟这次去程芳家，不仅是为程芳送行的，更是向程芳的父母公开他们的恋爱关系，正式提亲。
不知程芳的父母会做何反应，不知此行会落得什么结果。
——方舟的心一直忐忑着。
但为了爱情，这一步必须迈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方舟的心忐忑不安，程芳何曾安心！她可不希望和方舟的恋爱会平地起风波。
在车子中，方舟两眼看着窗外，不怎么说话，显得有点心思深重的样子。程芳看出来了，就用手掏了掏他的下巴，说：“打起精神来，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没事的！”
程芳向方舟投去坚定的温暖的目光。这种目光让方舟重新找到了信心，焕发出了精神。
方舟马上恢复了自己的豪迈本色，他笑笑，说：“没有啊。对我们俩的事，我有超强的决心和巨大的信心。面对任何事，面对任何人，我有两样法宝：用真诚去打动人心，用智慧去化解阻隔。”
环湖市下辖五县两区，程芳的家就住在环湖市下辖的青竹县县城。
车子行驶了大约50分钟，终于到了青竹县城。
程芳的家住在县城秋桐巷３9号，秋桐巷是一条青石铺就的街巷，非常的深长幽远。
方舟说：“只有这样的深巷，才能长出你这样的美女。”
“为什么？”
“在农村，是深山出美女；在街市，是深巷出美女。这是规律。”方舟说。
程芳家独门独院。院子挺大的，里面栽了几棵桂花树，还有许多盆景，地面上铺了花砖，院落很清洁干净。她家有一栋三上三下的二层楼，楼房很漂亮，像小洋房，三个人住六间屋，够宽敞的了。
黄阿姨不在家，程芳给方舟泡了杯茶，带方舟到家里各个房间看看。
程芳引方舟上楼，楼上有程芳的闺房。程芳的房布置得非常优雅温馨。洒花落地大窗帘，名牌席梦思床，造型别致的台灯，可爱的布娃娃，精致的书架，光洁的写字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和谐美雅，一如它们的主人。
程芳让方舟坐在床沿上，她拿来自己的影集给方舟看。影集里有许多程芳小时候的照片，小时候的程芳看起来非常的可爱。从照片上可以看出，程芳跟随父母到过许多地方，都是些很有名的地方。
方舟问：“你现在对这些地方还有印象吗？”
程芳说：“当时我很小，只有几岁，哪有什么印象？”
方舟问：“你喜欢旅游吗？”
“很喜欢，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经常出去旅游的。”
“如果我俩的事发展顺利的话，这个暑期我们俩出省旅游，好不好？”
“好啊。”
“能肯定吗？”
“能肯定。”
正说间，黄阿姨回来了，她进门看到程芳的东西，就喊道：“是不是程芳回来了？”
程芳忙走出房间，站到走廊上，说：“是我回来了。妈妈，一中的方老师来了。”
“方老师来啦，人呢？”
“在楼上。”
“倒茶了吗？”
“倒茶了。”程芳手对方舟一招，示意他下去。
方舟和程芳一起下楼。
方舟见到黄阿姨，招呼道：“黄阿姨好！”
黄阿姨很高兴，忙说：“方老师，你是稀客啊。”看到方舟手中捧着茶杯，就给他添点水，然后说：“坐吧坐吧。”
黄阿姨转身从房中拿来一些水果和糕点给方舟吃。
程芳说：“妈妈，方老师这次来，还带了许多东西呢。”说完，把方舟带的烟酒和饮料拎出来给黄阿姨看。
黄阿姨很惊讶，她说：“哎呀呀，方老师，你来玩玩就玩玩，还带什么东西呢？”
方舟说：“别提带东西了，一点小意思，不值一提的！”
黄阿姨又对程芳说：“方老师带东西，你也不拦着！”
程芳说：“妈妈，方老师是什么人你清楚吗？方老师要做一件事，任何人制止都是没用的，他不是个随便放弃的人，他做事时，从不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动摇，也可以说他是个无坚不摧的人。这样的人，我拦得了吗？”
程芳很聪明，她说这段话，句句有言外之意。她的言外之意是：方老师要和我建立婚姻关系，你最好不要反对，反对也没用，他不会因为你反对就放弃的。
黄阿姨看看钟，时间到了中午十一点了，她说：“方老师跑了这么远的路，大概饿了吧。我没料到你来，没买什么菜，我们就到饭店吃饭吧。”
方舟说：“到饭店吃挺破费的，就在家里随便吃点吧，我来了，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再说，今天中午我不知道你来，我回来迟了，现在做饭也来不及了。都走吧，就到饭店吃吧。”
程芳也说：“不用客气了，就到饭店吃饭吧。反正下饭店对我妈妈来说是家常便饭。”
三人来到宏兆酒家，老板给他们安排一个幽雅的包间。
服务员送来菜谱，黄阿姨点了八道菜，程芳问：“什么时候上菜？”
服务员答：“半个小时”
程芳点点头。
方舟在包间里没坐到五分钟，就说：“黄阿姨，你们俩坐坐，我出去一下，有个事。”
程芳对他笑笑。黄阿姨说：“你去吧，不要跑远了，半小时后就吃饭。”
“知道了，不会跑远的。”方舟出去了。
方舟来到吧台前，问道：“八道菜，另加两瓶啤酒两杯饮料，总共多少钱？我提前买单。”
“总共265元，你给260元吧。”
方舟付钱。
老板很高兴，心想还有先给钱后吃饭的。
方舟一走，程芳就开始向妈妈坦白了。
她说：“妈妈，今天方舟来提亲的。”
黄阿姨问程芳：“你真的想和他结婚吗？”
“妈，瞧你说的，不想和他结婚，我干嘛和他谈恋爱？”程芳嗔怪道。
“他是离婚的，你也愿意？”
“离婚不是他的错。”程芳说，“我觉得找对象，要看两点，一要看这个人怎么样，人品好不好，事业心、责任心、进取心强不强。二要看我和他是否合适。只要这个人是个好人，而我和他在一起又很合适，就行了。他有没有离过婚不重要，离婚都是被逼的，谁会无缘无故地离婚？经受过挫折的人，他会更懂得珍惜。”
黄阿姨笑了，说：“他这个人看起来的确不错，有学问，有修养，能言善道，人也正直。”
程芳说：“他在去年还上过大报呢，他不是当过班主任吗，他们班三十四个人，考取了三十个本科，其中有两个是北大。这件事，在全省的教育系统引起轰动，去年暑期《都市报》用一个版面报道了他。”
“他以前不是有个孩子吗？孩子以后怎么办？”黄阿姨问。
“他有个小女孩，目前跟女方过，等孩子上中学了，会到方舟的学校读书。孩子的事都好办，他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女儿只要供她读书，考上大学就完事了。女儿对方舟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负担。”
黄阿姨表态说：“我没什么大的意见，只要你看行就行，但我不能保证你爸爸也同意。你要带方舟和你爸爸见见面。”
谈到这里，服务员上菜了，方舟随后也来了。
方舟一到，母女俩立即停止议论。
吃饭时，方舟和黄阿姨喝啤酒，程芳喝饮料。
方舟很殷勤，主动给黄阿姨开酒倒酒。
黄阿姨低头吃菜时，程芳对方舟使个眼色，示意方舟和她一起共同敬黄阿姨一杯酒。方舟心领神会，马上站起，说：“黄阿姨，我想和程芳一起敬您一杯酒。”此时，程芳也端起杯子站起。
“你们俩都坐下吧，不用站着喝。”黄阿姨说。
“不能坐下，站着是应该的。”方舟说。
黄阿姨深深地啜了一口酒，说：“你们俩的事，你们俩自己要想好了，我们做父母的，只能在关键时候提点建议。”
方舟恬然说道：“我和程芳相处起来很投合，这对我来说非常难得。我和前妻离婚就是因为两个人一点也不投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天在吵架中度过，我被他吵得几近发疯，也曾想过自杀。但我不能自杀，我女儿那么小，父母也年迈了，我要为他们考虑考虑，我要担负起我的责任来。我一直埋怨上天对我的不公，我是个朴实善良的人，为什么要让我在婚姻上走那么多的弯路，遭受那么多的痛苦！但是，现在我要感谢上天了，因为我遇到了程芳。”
黄阿姨说：“关于你的遭遇，程芳也跟我说了，我也能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情。我只是希望你们俩要彼此珍惜，好好地交往。”
方舟颔首道：“是的。”
饭毕，方舟要回一中，程芳顶着烈日送方舟到车站去。方舟上车时，程芳给他买瓶橙汁，还给他一包纸手帕，让他擦汗。说：“想我，就打电话。”
车子已开动了，两人还在频频招手，方舟看到程芳在烈日下晒得大汗淋漓——
（2）
程芳告诉方舟6月20日到南京去见她爸爸。
方舟很是担心程芳的爸爸会反对他们的婚姻，为了做好公关工作，方舟决定到南京去的时候，带一封信给程芳的爸爸。
19日晚上，方舟在昏黄的灯光下挥汗写信。
方舟在信中写道：
程叔叔：
您好！
我是程芳的朋友。今天，我应程芳之邀，特来南京拜访您，多有打扰，望见谅。
一年前，我和程芳同时到省教院参加继续教育，机缘巧合，我们俩不仅在同一时间到同一个学校，而且被安排在同一个班级，坐在同一桌。我们在共同的环境下共同学习、生活，相处日久，相知日深。继续教育结束后，我们又交往了整整一年时间，在深入的交往中，我们发现彼此有着共同的思想、性格和志趣。我们两情相悦，两心相知，并一直互爱互助。
人海茫茫，知音有几？人生难得有缘人。我们都深知这份心灵的契合非常难得，所以我们都很珍惜对方，不忍抛舍。就这样，爱恋之情越来越深，以至到了彼此都成了对方生命的一部分，无声无息地融进了对方的血液中。
程叔，我比程芳要大很多，也许您会认为程芳岁数还不算太大，谈婚尚早了点。但我想对您说，男女感情，真正的感情，只有深浅之分，没有早迟之分。并不是说岁数越大，阅历越深，感情就越深越真，就能遇到真爱真情。不是的！有些人，到老都得不到真爱，人间究竟有多少人缔结了无爱的婚姻？谁能数得清呢？就是那些阅尽人间春秋的耄耋老人，也说不清吧。曾有多少人，早年幸遇真情，但不做珍惜，弃之如草芥，后来一生都得不到真爱，随着岁月堆积，悔意也随之堆积，以致抱恨终生，最后带着悔恨埋身黄土。
我和程芳彼此相爱，深深地相爱。我们的爱至真至纯，没有丝毫杂质。这种爱，扎根于一年前的夏天，萌芽于去冬，成长于今春。现在，夏日又至，整整经历了一个轮回。我们不忍心把这么嫩绿的小苗掐死，我们要让它生长，让它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让它开花结果，让所有关爱我们的人都能品尝到我们的甜蜜果实。我们有这样的信心、决心。
程叔叔，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对一个女青年来说，找个男伴不难，对一个男青年来说，找个女伴也不难。但找一个互为知己、彼此相爱、情投意合、有缘相识、有爱相守的，就很难了。因为难能，所以可贵。这也是我和程芳如此珍惜彼此情缘的原因。
程叔叔，我是农民的孩子，又是一个知识分子。
作为农民的孩子，我要有农民的诚实，但不要有农民的愚昧。所以，当我发现我和程芳真心相爱，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握住，千万不要愚昧地与这份真情擦肩而过，绝不能愚昧地让这纯真的爱情像流星一样消逝，千万不能愚昧地让这段感情落得一个无花无果的结局。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要有知识分子的智慧，但不能有知识分子的懦弱。所以，当我发现自己爱上程芳，我就鼓起勇气，大胆地向你们表白，我可不想让我的爱死灭在摇篮之中，无声无息。
程叔叔，我有一个愿望，也可以说是渴望吧，或者说是奢望。那就是：我希望我和程芳是短暂的同桌，一生的同伴。古诗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我，此生只想执程芳之手，与程芳偕老。
情长纸短，只言片语难剖寸心，愿程叔叔深思，望程叔叔垂爱。
此致
敬礼
方舟 敬上
6月20日
方舟写完信，长长地舒了口气。
（3）
清晨，环湖长途汽车站。
方舟看着一辆辆进站的新竹至环湖的车子，可就是没看到程芳下车。
“难道还在睡觉？”
“不会不去吧？”
方舟在心里嘀咕着。
方舟打程芳的手机，可没人接。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
再等等吧——
方舟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然而依然没看到程芳那可爱动人的身影。
快到九点的时候，车站进来了一辆新竹的车子，方舟几乎不抱希望地看着下车的人。
就在这时，程芳出现了！
方舟欣喜若狂地迎上去，对程芳招手道：“程芳！我在这儿。”
程芳淡淡地笑笑，问：“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你呢？”
“我在家吃的。”
“我在八点左右打电话给你，可没人接。”
“八点我已出门了。”
方舟看到程芳面色憔悴的样子，他有点心疼了，就问道：“你的面色看起来不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程芳点点头：“是没睡好，天气热，睡不着。”
方舟笑笑，说：“天气热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今天要去爸爸那儿，有点激动。”
到南京的车子非常多，每十五分钟就有一班。方舟和程芳上了一辆大巴，选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很快，车子开动了。
方舟说：“昨晚，我写了一封信，带给你爸爸看。”
方舟从口袋里拿出信，欲给程芳看。
程芳拦住他，说：“不要拿了，我是不能看的。看别人的信是违法的，侵犯隐私权。”
“不看就算了。”方舟把信放回口袋中，“你爸爸知道我们今天去吗？”
“知道，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
“那你是怎么介绍我的？说我是你的同学，还是说我是你的男朋友，还是说我是你在路上捡来的一个人状玩具？”
“是人状玩具。”程芳揪了一下方舟的胳膊说，“我俩的事情，我妈妈已经告诉他了。爸爸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
“你爸爸没反对吧。”
“放心，我爸爸不会反对的，不过你表现可要好一点吆。”
程芳爸爸的饭店名叫四方大酒店，位于繁华闹市区，是程芳爸爸在2000年投资100万兴建的。饭店是个三层小洋楼，集餐饮、住宿和娱乐于一体。
四方大酒店距离南京长途汽车站只有一站路，方舟下车后，买了两瓶酒和一条烟，然后和程芳沿着大街向目的地走去。
在路上，程芳问：“在我爸爸那里，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以后你就叫我先生吧。”方舟说。
“为什么这么叫呢？”程芳问。
“在中国文化中，先生的含义很多，它可以指老师，也可以指丈夫，还是男士的通称。你看，我是一中的老师，将来就是你的丈夫，当然我也是个男士，所以，先生这个称呼最适合我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好吧，那就一言为定，就叫你方先生或先生。”
方舟说：“今天去见你爸爸，我怎么感觉像是求职面试？”
“那你说求什么职？”程芳眼角对方舟一挑。
“肯定不是厨师，也不是服务员。”
“那是什么？”
方舟仰起脖子说：“我要谋求的职位是：程芳的未婚夫！”
“那你此次面试有信心吗？”
方舟大声地说：“有！”
程芳笑了。
说着说着，两人到了四方大酒店门前。方舟跟着程芳进去，迎宾小姐不认识程芳，以为是顾客，对程芳和方舟一鞠躬：“欢迎光临！”
程芳受到的家教很严，她爸爸很少让程芳到饭店里去，因为饭店是三教九流出入之地，什么样的顾客都有，他怕程芳受到不良影响。
程芳一进屋就喊：“爸爸！”
吧台小姐也不认识程芳，说：“你爸爸是不是刚才来订餐的那个人？他已经走了。”
程芳没理她，还是喊：“爸爸！”
程芳的爸爸听到程芳的声音，从里面出来了。
程芳的爸爸叫程志华，五十几岁。身材高大，为人谦和，神态儒雅，是个非常有风度的中年男子。他见到程芳，高兴地说：“芳芳，你可来了。”
两个服务员看到后都很惊讶，原来来的不是顾客，而是老板的女儿，她们相视一笑。
程芳对爸爸介绍方舟：“爸爸，这就是方先生。”
方舟对程志华点一下头，说：“程叔叔好！”
程志华连忙上前和方舟握手，满面笑容地道：“欢迎欢迎。”
方舟把带的礼物放在柜台上，程志华说：“来就来呗，干吗带东西？”然后带方舟和程芳到楼上房间去。
进了房间，程志华倒了两杯茶，程芳把其中的一杯送给方舟。
程志华问方舟：“抽烟吗？”
方舟摆摆手，说：“我不抽烟。”
程志华陪方舟坐坐。
这时，程芳开口了：“爸爸，方先生给你写了一封信。”
方舟站起，取出信说：“初次见面，就以信为见面礼吧。请笑纳。”
程志华接过信，走到窗前认真阅读着。
程志华看信的时候，始终面带会心的微笑，并不断地点头。看完，他说：“这封信，很珍贵，我要永久保存。”
程志华很快就对程芳的婚事表态，他坐在方舟的对面，和蔼地说：“信写得很优雅，古人说文如其人，我相信方老师肯定是个优雅的人。我喜欢优雅的人，优雅的人当是有学问的人，没有学问的人，优雅不起来。小方，把程芳交给你，我很放心，也很荣幸。”
方舟听到这句话，好似吃了定心丸，悬着的心落地了，他对程志华点点头，说：“谢谢程叔叔厚爱。”
程志华又说：“我对你和程芳的事，不反对。我干吗要反对呢？我相信你们的选择，我相信你俩的眼光。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都认识很久了，再者，我相信你们俩都不是愚昧的人，小方是愚昧的人，能教高中语文吗？能写这么优雅的信吗？程芳要是愚昧的人，她能考上大学吗？爱情是令人欢娱的事，你们相爱，我相信你们的心是欢娱的。我要是反对的话，那不是让你们痛苦吗？哪个做父亲的，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欢娱，却让自己的女儿痛苦呢？”
听到程志华的心里话，方舟和程芳都笑了，笑得很幸福，很甜蜜。
程志华接着说：“婚事我不反对，但我对你们有一个希望，我希望你们在婚恋问题上永远保持一分优雅。如果你们的婚姻永远是优雅的，那肯定是美好的。我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了，又是开饭店的，形形色色的人我都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事我都听说过。我就发现，优雅的人太少了，尤其在当今这个浮躁的时代。优雅的人越来越少，优雅的生活越来越少，优雅的婚姻更少。爱情如果失去了一分优雅，爱情就不神圣了。婚姻如果失去了一分优雅，婚姻就不甜蜜了。只是，婚姻保持优雅太难了——”
程志华的一番话，让方舟打心底里佩服！程老板的每句话都说到方舟心坎上去了，方舟想：如果我以前的老婆，能如程叔所说的那般优雅，我们也不会闹到离婚的地步。程叔叔的见解太深刻了，遇到这么有水平的岳父，真是三生有幸。
方舟说：“程叔叔高见，让我受益匪浅。”
程志华说：“说句不谦虚的话，我女儿不乏追求者，这我心里很清楚。但现在的年轻人，由于受时代大环境的影响，身上的痞子气太浓，气质优雅的太少。你虽是离过婚的，那也没什么，人生道路不可能总是那么宽敞笔直的，每个人都会走弯路，只要你们是美好的正当的爱，就没什么！”
程志华正在谈话，吧台小姐在喊：“程老板，上客了——”
程志华站起，对方舟说：“你们俩在这儿坐坐，我去一下。”
程老板转身走了，程芳带方舟到处看看。
四方大酒店一楼是棋牌室和卡拉ＯＫ室，二楼是餐厅，三楼是客房。
方舟说：“你家酒店装饰得挺漂亮的，适合有钱人来这儿谈恋爱。”
“你没钱不也来了吗？”程芳说。
“我不想在这儿谈恋爱。有钱人在高档酒店、高档宾馆谈恋爱、吃饭，我们没钱人就到大街上谈，谈后回家吃饭，吃完饭，再出来继续谈。”方舟说。
“你说得很对，我们俩就适合到大街上谈。”
正谈着，程老板喊：“芳芳，带方老师来吃饭。”
程老板安排他们三人在二楼一个小餐厅里吃饭。
吃饭时，程老板把方舟带的酒拿上桌，说：“我借花献佛，就喝小方带的酒。”
方舟说：“我喝酒不行，没什么酒量。”
程老板叫程芳喝可乐。
方舟先敬程老板一杯酒，说：“程叔叔，我能遇到程芳和您，这是上苍对我的眷顾，是我五百年前修来的缘分，也是我生生世世的福分。”
方舟又站起，端起酒杯，说：“程叔叔，再敬您一杯酒，感谢您养育了一个很优秀的女儿，感谢您对我的厚爱。我想，在以后的岁月中，我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感恩，二是惜缘。”这时，程芳也站起，端起可乐，说：“我和方先生一起敬爸爸吧。”
程老板说：“好好，希望你们俩彼此珍惜。我们都喝吧。”
方舟第一次来，程老板叫厨师做几个他们饭店的特色菜，来招待方舟。其中就有一碟蛇胆。
程老板说：“蛇胆是凉性的，现在是夏天，适合吃。你们读书人眼睛都不大好，吃蛇胆可以明亮眼睛的。”
他叫程芳和方舟都喝点，程芳看那绿莹莹的蛇胆，怎么也不敢喝。程老板说程芳：“你的胆子太小了，比蛇胆还小，下次让你吃点豹子胆，给你壮壮胆。”他把碟子端给方舟说：“她不吃，你把它全喝了吧。”
方舟说：“您不喝吗？”
程老板说：“我特自为你俩准备的，不要推让了，你把它喝了吧。”
方舟本也不敢喝，但推让不掉，就斗胆把它喝了。
方舟说：“我的视力还行，就是胆子小，我喝它不是明眼的，是壮胆的。”
程芳说：“方先生胆子是小，他今天到这里来，都是诚惶诚恐的。”
程老板说：“你们年轻人是要壮壮胆，没有胆魄是干不了大事的。读书人，要眼明，也要胆大啊。”
方舟说：“人还是要读点书，读点书，视力越来越差，但心却越来越明。眼明，更需心明。盲于目，但不能盲于心。眼明看清外表，心明看清本质。”
程老板点点头。
程老板关心起程芳的未来设想，问程芳：“这次编制考试，你又没通过，现在打算怎么办？”
程芳说：“大不了不当老师了，我已经给二中写了辞职报告，下半年我想到北京服装学院学习服装设计。”
方舟说：“程叔叔，我认为程芳不当教师是件好事。”
程老板说：“你不当教师就不当教师吧，你们俩有一个是教师就行了。但你到了北京要好好学，要学点名堂回来。”程芳点点头。
饭毕，程芳陪方舟出门玩玩，下楼时，他们发现一男一女从一个餐厅里走出，那男的把手放在女的臀部上。等他们下楼了，方舟说：“程芳，一男一女在一起走路，从男的放手的位置，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
“怎么看？”
“男的手放在女的手上，这是牵手恋人；男的手放在女的肩膀上，这是狐朋狗友；男的手放在女的臀部上，这是露水夫妻。刚才的两位就是露水夫妻，我们俩永远都不要那么做。”
程芳笑笑，说：“你的理论都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