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落了一场雪。
雪花片片下落在月光下, 美得如梦似幻。
枝叶震颤不止,衣物摩挲之声如此地清晰,像是在耳边响起。
高大浓烈的影, 将怀里的人遮挡完全,底下旖旎也被尽数隐藏。
她出了不少的汗, 鞋袜也早就在挣扎中褪去。
卿柔枝眼尾洇红, 眉毛深深地蹙起。一颗心却跳动得愈发平静。
“褚岁寒。我们谈一谈。”
她嗓音娇媚,一出口才发现哑得不像话。
男人垂眼, 薄唇距她仅有咫尺。却始终未曾贴上,唯有呼吸滚烫。
一双长眸昳丽, 浓密若小扇的睫毛垂落,无数暗影在其中交织。
他的眼睛, 哪怕在做这样罪恶的事, 还是像少年的时候,那么地干净清澈。
“……”
卿柔枝隐忍着,徐徐说道:“方才,是我对陛下说了重话。是柔枝的错。”
说到一半,她实在难以坚持,伏在那片宽厚的肩头,低喘了口气。
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她垂眼, 见他肩上仍有暗色往外渗,却想,还是咬得太轻。
她眼眸沉静, 控制着吐息, 一个字一个字, 极为缓慢地说道, “柔枝只是气恼陛下一意孤行,方才口不择言。其实我从未后悔过,当初救陛下……”
他曾说她的心是冷的,倒也没错。
哪怕不是为了太子的命。
为了她自己的命,她也得稳住褚妄。
他不说话,只低头缓行。
卿柔枝指尖蜷缩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传遍四肢百骸。
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不被感官操控了心神:
“如果,褚蕴不是我姐姐的孩子,当初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登基。”
那样,也许她就是太后。
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局面?
褚妄并未言语。
他高挺的鼻梁挂着汗,观察她的神情,唇角缓慢牵起意味不明的笑:
“娘娘恨朕?”说罢,一道性.感低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卿柔枝猛地捂住嘴唇,眼角有泪坠下。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不恨陛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陛下这样做,也、也无可厚非。”
“你当真如此想?”
卿柔枝道:“是。在佛寺大开杀戒,一旦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陛下?陛下一路走来艰辛,苦心经营,才拥有今天的一切。难道要全都毁掉吗?”
“不是娘娘先毁的吗?”
他嗓音淡淡,卿柔枝却听出了一丝恨意。
恨?
该恨的,不是她吗?
他闷头不语,力气更重。她努力适应着,以让自己舒服一点。
她还不想死在这片荒郊野岭。
“况且我艰不艰辛,您又怎么知道?莫非,母后远在深宫,还时刻关注于儿臣?”
他在她的耳垂啄吻,再慢慢移向通红的脸颊。
卿柔枝眼睫颤动,她不能承认,她就是兰因。
一旦承认,就变相地告诉他,自己动过心。
而这无异于送上把柄。
问问自己,真的可以沦为他后宫之一吗?
先帝,她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褚岁寒……
她想了想,她怕自己会落到董贵妃那样歇斯底里,疯癫疯魔的下场。
这个表面完美的男人,拥有一颗虎狼的心,她无法确定褚妄会不会在对她丧失兴趣后,毫不留情地杀掉。
长姐的死让她明白,她不能把命交到任何人的手里。
面对他的逼问,她抿紧了红唇。褚妄遂也不语,只愈发用力,像是要弄死她。
甚至,几片树叶因为这剧烈的晃动而掉落下来。擦过她的脸侧,凉得她浑身一颤,大约沾了露水吧……
只能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来忽略不远处就是众人的事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度和快.感在一节一节攀升。空气里卷过清新的草木香气,淡淡的血腥和龙涎香气。
突然。
他嗓音贴着耳畔响起:
“如何?有感觉吗?”
哑声而笑,像是找到了她的弱点,专门往那一处讨伐。
他闷喘,一字一顿,很在意她的那句话,“只有疼痛?”
她张开唇,泪水沿着腮边流下。尽管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有让女人疯狂的本钱。
她恨极身.体的反应,只能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一场交易。
目光透过繁茂的叶,望着那亘古不变的星河。
她看到,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坠落下来,融进皮肤,溅出星点火花。
流星划过,在她眼前摇曳出大片大片炫目的白光。
褚妄眸子微阖,激烈的心跳隔着胸腔传来。卿柔枝头皮发麻,想要躲开,却被他死死地按住。
终究,难以忍受。在他耳边,轻轻地哽咽起来,“陛下说到做到。”
女人嗓音柔媚,夹杂泣音。
他背部肌肉猛地收.缩。
尾椎骨传来一股酥麻之意,直冲天灵盖。
她抽泣着,挨过那阵热油浇心的烫。
“柔枝,抛却了一切……女子的廉.耻也好,皇后的尊贵也罢,今夜,柔枝全都可以不要……只求陛下履行诺言,放过太子。”
她可怜无比,“不然,柔枝唯有一死了。”
说完便体力不支地合上眼睛,慢慢软倒在他怀里。
褚妄垂眸,掌心摸了摸她发烫的脸颊。
剑似的长眉拢起,难得有了怜香惜玉之心,用外袍裹住她发热的身子。
一抄双膝,打横抱起来。
手臂一踮,让怀中人滚烫的脸庞紧紧贴靠自己的脖颈,十足的占有欲。
众人只见,树林深处,缓缓浮现男人高大挺拔的轮廓——
他怀里抱着一个人。
墨发如瀑垂落,凝脂白玉的肌肤上遍布红痕。而他衣袍散乱,眉眼昳丽,散步一般的慵懒闲适。
玉冠不知何时滑落,满头黑发如同上好绸缎般散在双肩,笼住一张玉面。新帝素来冷漠威严,何时有过如此情状。
被他冷戾的凤眸一扫,金鳞卫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男人居高临下,漠然打量一眼战况,薄唇微启。
“撤兵。”
两个字,敲冰戛玉。
被逼到绝路的太子等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机。那些如同蝗虫一般前仆后继的金鳞卫,一瞬如潮水般褪去,只因为褚妄的一句话。
这种荒谬的错位感,令太子愣怔不已。
再加上丧母之痛,他的神情竟有几分恍惚。
“太子已经力竭!陛下,怎能放虎归山——”
宋寻欢要上前,却被幕昭死死地拉住了袖口。后者脸色发白,摇了摇头。
陛下与继后必定达成了某种协议,此时上去,无异于触陛下的霉头。皇兄的性子别人不知,他们还不知道么?
他决定的事谁都无法更改,只是慕昭也没想到,皇兄会为继后破例。
今夜原本注定,血流成河。太子余党,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
褚蕴的衣衫浸透鲜血,面色惨白无比,却强撑着力气,拖着伤重的身体一步步朝着龙袍男人靠近。
金麟卫架起刀剑,将之拦住,却被褚妄一个眼神斥退。
褚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褚蕴先是看了眼他怀里的女子,缓慢移到他面上,艰涩道:“当初你被父皇流放,是孤派人刺杀于你,实则与皇后无半点干系。你,你何必为难于她?那把刀,亦是孤令人取走,假借皇后之名,只为断绝你的妄念。九弟,你放了她吧。”
“皇兄这话,说得有些晚了。”褚妄眼眸流转,叹,“即便那场刺杀当真是她所派,也无妨。朕总会讨要回来。”
他眸光幽幽,划过女人娇媚的面容,眉宇间满是不知餍足的贪念。
褚蕴声线骤厉,“你混账!皇后待你不薄,你,你却恩将仇报,对她……你简直狼心狗肺,你道父皇当初为何让皇后鸩杀于你!便是知道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当时他并不理解,九弟为何非要杀了卿墨鲤不可,以为是他觊觎皇位,急功冒进。但父皇却不会不清楚,卿墨鲤的所作所为。
依父皇的性子,若是小姨母当真与九弟有染,他定会下令诛杀二人。
可父皇未对小姨母动手,可见,还是有几分不忍……
“父皇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也不必知道。”
褚妄凤眸轻睐,笑道,“她只需要在乎朕。如果父皇是那道困住她的铁链,朕便将之斩断,助她解脱。”
究竟是助她解脱,还是上一道新的铁锁,带她坠入地狱。
褚蕴看着九弟,一瞬间不寒而栗。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道,“让孤与她说几句话……”
“让开。”
褚妄眼瞳漠然,只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不容任何人觊觎的独占欲。
旋即大步从他身畔走过。
泉安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连忙拦住还欲追上的褚蕴,“太子殿下,您就听奴才一句劝,陛下今夜肯退让,已是前所未有之罕事,您就别再……”
看着那边血泊里的纤纤人影,他面露不忍道,“还是……好好安葬元后娘娘吧。”
随着新帝的离开,金鳞卫在一刻钟内全部撤离,危机解除。
褚蕴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匆匆朝着裘雪霁走去,蹲下低声道:
“和尚,母后伤势如何?”
裘雪霁刚为女子止血,眸光悲悯:
“阿弥陀佛,娘娘方才因失血过多,暂时出现了假死状态。”
“贫僧已喂娘娘服下护心丹,勉强护住一丝心脉。若能在半个时辰后醒来,便无大碍。若是不能……”
裘雪霁的意思,已经分明。元后能不能保住一条性命,全看天意。
幕僚跪在地上,忧虑道,“殿下,您的伤势……”
褚蕴一抬手,制止了他的所有话。
他盯着裘雪霁怀里的女子,什么心思都没了。
眼下,他只想母亲能够安然无恙。
另一边。
褚妄抱着女人,弯身就要钻进马车,一人匆匆走到身畔,跪下道:
“陛下,此物……”
佛珠。
对方淡淡一瞥,江开立刻知道是让他收起来的意思。
于是恭敬地将菩提子裹进一块干净的手帕里,小心谨慎地包好。
***
卿柔枝没想到,自己会在马车上醒来。
“醒了?”
视线如千花万叶飞旋,逐渐清明,入目是那人白净利落,线条分明的下颌。
她一僵,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大腿上。
见她醒来,他把手里的书卷放在一旁,修如梅骨的手慢慢撩开她汗湿的发,捻起一绺在指腹缓缓摩挲着。
她要起身,却被大掌按住了肩膀,“再多睡会。”
他脸上难得的温情,按着她重新倒回他的腿上,不容抗拒。
眉眼恢复了与往常无异的淡漠疏离。
卿柔枝观察着他,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由得蹙眉,轻声道,“陛下。那只是一场交易。”
他不知为何有些恼怒。
只强压下去,淡淡道,“朕知道。”
卿柔枝又看了他几眼,还是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马车颠得她头晕想吐,不禁缓了缓神,轻声问道:
“这是要去何处。”
“回宫。”褚妄瞥她,蓦地含笑,“除了朕的身边,你还想去哪里?”
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她已被他打上属于他的烙印,一辈子都洗脱不去。
“回净莲寺。”
卿柔枝看着他道,“请陛下允许柔枝,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为先帝守贞。”
“守贞?”他脸色一沉。
齿间咬着这两个字,男人的脸部肌肉隐隐抽搐了一下。他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笑,眼底却有些扭曲:
“你我之间做尽了亲密之事。你守的哪门子贞?”
“陛下。”卿柔枝打断他的质问,声音嘶哑,还有些虚弱无力,“我们本就不该一错再错。第一次,就当我还当初那位九殿下的恩情。第二次,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是一场交易。”
而这个交易正是由他提出,容不得抵赖。褚妄死死抿紧了薄唇。
卿柔枝长睫垂落,眸光黯然,这让她看上去更加柔弱可怜:
“难道,陛下打算毁诺吗?”
她声音轻得像是要碎掉。心中却不意外他会做出毁坏承诺这种事,毕竟,他就是那种翻脸无情的人。
接触到她的眼神,哪里不知她在想什么。
褚妄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动,眼睑泛起点点红色。
他长指抵住太阳穴。
闭眼片刻,一掀长睫,刻在骨子里的理智淡漠。
“朕,自会遵守承诺。太子的命,朕不会动。”
卿柔枝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放松便觉得脑子昏沉,手臂一动,不知碰到什么。
一个匣子掉了下来。
有东西从里跌出,骨碌碌滚动,停在那织金围毯上。看清那是什么,她脸色一怔。
凤印。
褚妄亦是淡淡地投去视线。
旧的那块被他摔碎,这一块,是他一早命人重新打造的,全新的凤印。用料是他派人寻遍大越,才寻到的仅仅一块,价值连城的和氏璧。
“你曾问。朕给你选了什么结局,”男人声音沉沉传来,“这,就是朕的答案。”
他的皇后。
卿柔枝盯着看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感想。
淡淡道,“本宫做了七年的皇后,不仅要管理六宫事务,还要侍奉先帝,早就厌倦不已。陛下不如封我为太后,还能让我高兴点。”
褚妄牙齿猛地咬合在一起,漆黑的眸光攫住她,像是要将她撕碎。
半晌,唇一勾。
他抚掌道:
“好,很好,卿柔枝。你很有本事。”
“你以为,朕是真的想要娶你?”他面上看不出半分怒意,只微笑道,“朕不过是想得到虎符的下落。”
卿柔枝觉得他简直有病,“陛下不是已经搜过了吗?”
“难道,陛下还想再搜一遍?”
说着,她抬手扯开衣领,毫不顾忌地露出大片白腻。上面还有他不知轻重留下的指痕,红白夹杂,刺眼无比。
“卿柔枝!”
褚妄一把扯她下来,怒气冲冲地给她掩好衣衫。手指抓着她的衣带,在腰间死死打了个结。他力气大得好像要将她捆住,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男人一双凤眸赤红,似能喷火。紧盯着她的脸庞,警告道:
“不要挑战朕的耐性。”
“陛下搜到的那块虎符,就是当初先帝给我的那一块,”卿柔枝脑袋很疼,被他这么一折腾就更疼了。
她笑,“也许先帝给我的,就不是真正的虎符。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先帝。”
良久的沉默。
“先帝先帝先帝……”他道,“你就这么怀念那个死人?”
男人神情变得冷漠,等意识到时,话已脱口而出,“你别忘了当初是他强占于你。”
卿柔枝指尖一颤。
她眸光柔软地看着他,“陛下跟先帝,又有什么不一样?”
空气骤然凝固。
他猛地抬手,就要圈住女人纤细的脖子。
她皮肤白皙,隐约可见青色细小的血管,还有他吮咬出来的痕迹。
男人手背青筋根根凸起,明明恨怒到了极点,却在对上她的眸光时,手掌慢慢紧握成拳,垂落在身侧。
他冷冷地砸出一句,“朕当初就该掐死你。”
卿柔枝别开视线,没什么感触,“陛下算无遗策,唯独在这件事上,失策了。”
她静静望向被风吹开一线的窗外。
夜已深了,轻盈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有一片飘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
轻轻一眨,就融化在眼瞳中。
“陛下,让一切回归正轨吧。”
她忽然道。
褚妄微微侧目。
“后宫空虚,终归不是好事。陛下该择日举办大选,广选良家子,侍奉左右。”
这样,就不会来纠缠她了。
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跟他周旋的感觉太累了,被算计的感觉也很累。
她不可能跟他回宫的,她熬出头,难道是为了再重复一次以前的人生吗?
跟一堆女人争宠,还要逢迎这个比先帝更喜怒难测的男人。
真是好没盼头。
“卿柔枝,你存心气死朕是不是。”
他沉声,却没听到回应。
低头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蜷缩的姿态恰似当初她睡在自己身畔那般,毫无防备。
她合眼的时候,有几分与年龄不符的稚气,让人想要捧在手心呵护。
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褚妄撩起她额前发丝,以手背轻触,竟是滚烫异常。他蓦地一掀车帘,沉声道。
“传太医!”
“陛下,这……”
泉安停下步子,惴惴不安,更是有些为难,太医远在宫中,如何传?
褚妄猛地醒悟过来,他揉了揉眉心,垂眼寒声问,
“太子妃在净莲寺?”
“是。”
“去净莲寺。”
得了令,马车立刻改道而行。
期间,卿柔枝幽幽醒来。
“满意了?”
褚妄四平八稳地端坐着,眸光漆黑,嗓音比马车外的飞雪还要冰冷,“既然娘娘如此想为先帝‘守贞’,朕便如如卿所愿。”
“那就,请陛下放开我。”
他掌心却把她的双肩搂得更紧。
他道,“放开你,让你摔个半死?”
卿柔枝抿紧嘴唇。
她浑身热烫,难受得不行。褚妄却是个体质冰冷的,像是冰块一样,被他抱着,倒是能很大程度缓解体内的不适。
她索性也不反抗了,只心安理得躺在他的怀里。
褚妄手臂搂住她,眉眼低垂,视线在她因发热而愈发嫣红饱满的唇上停得有些久,不知在想什么。
卿柔枝睁眼就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还有近在咫尺的薄唇。
他呼出的气息与她纠缠在一起。
“陛下,我是病人。”
她连抬手挡住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提醒道。
褚妄脸色隐隐发青。
到底没有真的亲下去,只慢慢直起身来,满头黑发披散在肩头,如蔓如织,愈发显得五官俊美阴冷。
车厢内很安静,只剩她有些发急的呼吸。
一只冰冷的手掌,突然贴在她的额头上。卿柔枝微微眯眼,模糊的视线中,男人面无表情,漠然地盯着前方。
不得不说,这样的举动倒是缓解了不少燥热。
她额头渗出的汗,逐渐把他掌心打湿。
他便移开,换上另一只干燥宽厚的手掌。
反复几次后,她睁眼,嘶哑道,“我好多了。”
她手臂一撑,从他怀里慢慢起身,步履艰难地退到角落坐下。脸朝着车厢内侧,合起眼,在那轻轻地喘息着。
褚妄盯着她,手指忍不住攥得死紧,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清晰回**在车厢之间。
终究是忍无可忍,他低声道:
“你就这么厌恶朕的触碰。”
卿柔枝睁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只是觉得两个人贴得太近,空气不够流通,有点呼吸不过来。
况且他的腿,硌得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