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担心我日后再选妃,冷落你,让你陷入六宫争斗,我可以回去便给你一张空白的圣旨,随便你填。
若是真有那么一日,你拿着圣旨离宫,我绝不会再阻拦。若是你不愿意离宫,拿着圣旨,想做什么,孤都不会有二话。”
景文帝埋首在明媚儿的脖颈,贪恋的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过去的一切,他都不想追究了。
无所谓。
只要她能回到他身边,他愿意妥协。
只是,裴羡阳。
必须死。
景文帝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芒。
明媚儿听到景文帝的话,只觉得内心升起一阵无力感。
但是现在,她别无选择。
只是。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裴羡阳。
“陛下,我可以和你回宫,但是只求你一定要留下裴羡阳一条命。”
“这些年若不是有裴羡阳保护,恐怕我也不能平安到今日,我欠他的太多了,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因我而死。”
明媚儿声音微哑,有些难言的开口。
她知道她不该为裴羡阳求情,恐怕景文帝会更生气。
但是她也不敢不求情,怕景文帝真的会把裴羡阳杀了。
“……”
刚刚柔和下来的气氛,又因为明媚儿这一句话陷入冰冷。
景文帝也嫉妒的快要疯了。
他已经和明媚儿分离十几年了,明媚儿不关心他如何,不关心鸣玉如何,不关心宫里如何。
她什么都不关心。
就在意裴羡阳能不能活。
这让他怎么想他们在一起的十几年?
孤男寡女,真的能清清白白吗?
他都愿意不追究了,她还要提,还要左右对裴羡阳的处置。
他都要被气死了。
现在他连骗自己明媚儿还是爱他,在意他的,都做不到了。
景文帝周身气息更冷。
他哑着声音问:“你对裴羡阳,动过心吗?”
“……”
明媚儿没说话。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景文帝。
她也不知道,但她确实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和裴羡阳过下去。
只是这种感情,是不是动心,她不知道。
她也没有真的和裴羡阳在一起。
因为她在和景文帝纠缠的几年里,已经耗费了所有的感情和热情。
那种忐忑不安的日子,让她害怕。
她不会再轻易交出自己的心了。
屋内气压更沉。
景文帝自顾自的回答了:“你不爱他,他根本也不适合你。”
“就算你们曾经有什么,他也不过是你的调味品。”
“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景文帝说着,粗糙的大手划过明媚儿**在外的肌肤上。
引起一阵战栗。
他非常满意明媚儿的反应。
他们,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人。
他们,也本该在一起。
什么裴羡阳。
一个奴才而已。
景文帝疯狂压抑着自己内心疯长的嫉妒,不断的安慰着自己狂怒的心。
许久。
景文帝问:“你爱我吗?”
“……”
“不知道。”
“……”
景文帝气极了,抓着明媚儿下巴的手更用力,留下一抹红痕。
“我问你,爱不爱我,你说不知道?”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下曾经那些事情,和我重新开始呢?”
“你扪心自问,你最后在宫中那些年,我对你不好吗?”
“……”
明媚儿扪心自问。
确实很好。
说是掌中至宝都不为过。
可是,那也不能磨灭曾经发生的一切啊。
他为什么能够放下一切,和她重新开始。
她为什么就不能呢?
是啊。
她为什么就不能呢?
“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像我这样被伤害过。”
“入宫两年多,我被人陷害,你不问青红皂白惩治我,对我处以拶刑,直到今日,每逢冬日若手部受寒,我的骨节都会疼痛难忍。
在无数次的后宫争斗中,你纵容沈皇后,纵容沈家,纵容他们陷害我而不用付出任何实质性的代价。
我失去了曾经童年的玩伴、对我好的乡里、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母亲,为了自保,几次只能以命相搏。”
“我承认,我曾经是爱过你,也曾经毫不遮掩的表达过自己的爱意,但是你拒绝了。”
“后面发生的一切,桩桩件件都掺杂着人命,我还怎么能够当作无事发生,继续和你谈情说爱呢?”
“你能轻轻放下,是因为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受到过实质性的伤害。”
“你为什么要慷他人之慨,劝我放下呢?”
“……”
明媚儿的话字字诛心,让景文帝心痛又难安。
甚至,有些无法面对明媚儿。
可是这一切,也不是他愿意的。
他必须要考虑大局,不能为一个人,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能行动的时候,他已经尽力惩治他们了。
明媚儿还想让他怎么做呢?
事已至此。
他还能怎么做呢?
难道他们只能怀揣着对彼此的怨恨和曾经的怨怼,度过余生吗?
“对不起。”
“我不想这样,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弥补你受到的伤害。”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仅此而已。”
景文帝用力搂抱着明媚儿,将她重重的圈在自己怀里。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内的不安被抚平。
才能让他还骗骗自己,明媚儿还是属于他的。
明媚儿眼里的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
她曾经也想当作睁眼瞎,不顾曾经发生的一切,和景文帝厮守一生。
但是景文帝对她越好,她心中的负罪感就一日胜过一日。
仿佛只有她过得不好,受苦一生,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她承受不了景文帝的爱,也承担不了强大的负罪感。
只能选择逃避。
死就是她曾经逃避的方法。
但是现在,已经活下来了,死也不行了。
现在,为了不让更多人死,她只能顺从景文帝想做的一切。
“陛下,我现在只想让裴羡阳他们活下来。”
“我不想再有更多的人因我而死了。”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