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鄂北在刘帅帐下效力时,一般称刘文辉为大哥,刘文彩(年龄还大些)为二哥,至于三哥或四哥就随便了,在西康的师爷党中,三哥是刘鄂北,四哥是刘元庚,所以刘郧还得喊他一声四叔。

大家原来都不是外人,刘郧在苦笑之余,连忙放下了箱子,向刘元庚一躬,毕恭毕敬的喊了声,“四叔”。

只见刘元庚笑眯眯的,似乎也很高兴,拉着刘郧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回头向女学生的爹介绍,“学忠,这是我三哥的儿子,上次在电报中提到的那个,刘郧,加利福尼亚大学毕业,学机械的”。

刘元庚又向刘郧介绍,“这是你大伯(刘文辉)最倚重的军师,庞毅,庞学忠,有今亮之称,你就喊庞叔叔吧,今后可要向你庞叔好好学习,若能学个几分皮毛,就能终身受益”。

“不敢,不敢”,庞学忠一听说是刘文辉的侄子,也不敢托大,一边拉着他的女儿,一边打量刘郧,“贤侄,你是加州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鄙人一个乡野村夫,不敢当,不敢当啊”。

“刘郧,你就是刘郧”,庞学忠的女儿,一下就跳了起来,“你不认识我啦,我是语嫣,庞语嫣啊”。

“你是庞太师的女儿,庞语嫣,庞贵妃”,这下刘郧也记起来了,在城都时俩人还是同学,她是班上年龄最小的,既爱哭又娇气,与川剧中庞太师的女儿庞玉燕谐音,大家都喜欢叫她庞贵妃。

庞语嫣的变化真大,不细看,还真认不出来了,刘郧突然想到“庞太师”就在面前,这么说他的女儿,是太尴尬了,不由自主的缩着脖子,偷偷瞄了眼她爹,没立马勃然大怒,还好还好。

“看看,孩子们都这么熟悉了,你这个堂堂的庞太师,还这么见外,也太不像话了”,刘元庚却十分高兴,立马拉着庞学忠的手,往刘郧手上搭,看来是非搭这个桥不可了。

刘郧也是灵醒人,四叔的话还是要听的,顺势紧紧的握住了庞学忠的手,身子一躬,很真诚的喊到,“庞叔叔,小侄给你见礼了。”

庞学忠也是老江湖,刘四爷的面子还是要给,于是连声说到,“好好,老夫与鄂北兄神交已久,以前同在刘帅麾下效力,可惜长期在外奔波,与鄂北兄竟无一见,今见贤侄,方知名不虚传啊”。

一行人边走边说,很快就来到停车处,庞氏父女久未见面,自然同坐一车,刚准备上车时,庞学忠突然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说,“元庚啊,大家先去一趟虹口公园,让刘郧贤侄见见世面,之后再安排贤侄的住宿,就四川北路的107号刘公馆,如何”。

刘元庚也是一愣,立马就恍然大悟了,于是点头同意,“军师就是军师,好,就这么办”,说完就拉着刘郧上了另一辆车。

刘郧却似懂非懂,根本不知俩位大叔在说什么。

“虹口公园是去见一个人”,刘元庚在车上慢慢解释,看了刘郧一眼,“是你们年青人最崇拜的人,鲁迅先生”。

刘郧顿时就傻了,刚到民国就有这等好事。

几辆小车不断的穿过大街小巷,很快来到虹口公园,庞语嫣父女、刘郧叔侄,连同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往公园里走,其余人开着小车离开了,估计是帮庞大小姐和刘大公子放行李去了。

大家顺着小路依次深入,很快来到一处清雅的小院子,里面已坐上了五六人,正边喝茶边在那里闲聊,看样子也刚到不久,庞语嫣、刘郧等四人继续前进,五六个保镖立马散开,守在门口附近。

刘郧毕竟是经过了21世纪的网络熏陶,一眼就认出了鲁迅,他正坐在一张藤椅上,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拿着杯盖,一边吹着茶沫,一边小口细啜,灰青色的长衫很整洁,布鞋也舒适合体。

鲁迅老态已经很明显,脸部很瘦,但面部神情并不显得呆板,两眼清亮有神,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人的灵魂,在他的左手边,是一位姓的马女士,右手边是一位名人,叫什么胡先生,是什么左翼的成员。

至于其余两人,一位好像是从湖北来的生意人,今天才到上海,叫什么何先生,是受李老板之托,专程来看望周先生的(鲁迅姓周);另一位姓邬,是上海本地某一小报的记者,是陪着何先生来的。

庞语嫣早就蹦蹦跳跳的跑到鲁迅身边,喊了声“周伯伯”,就拉着鲁迅的手,叽叽喳喳的的讲述,她在日本求学的经历,原来还是鲁迅先生介绍她去的日本,读的正是鲁迅曾经读过的仙台医学院。

没多久,马女士在庞语嫣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她顿时一副惊喜的模样,立刻就随马女士离开了,而邬记者也与胡先生投缘,要讨论什么书法和棋艺,一同去了比较偏僻点的桌子。

刘郧又不是傻子,知道剩余几个要谈大事了,正准备找个借口溜走,却被庞学忠拉住,向大家介绍他是刘大帅的侄子,鲁迅比较客气的喊了声“贤侄”,何先生倒是不卑不亢的说了声久仰。

刘郧对鲁迅倒是久仰了好几十年,于是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周伯伯好”,由于有21世纪的记忆,对于何先生的来历,也隐约的猜到了几分,于是很客气的说了声,“何先生好”。

“兄弟即将回川面见刘大帅”,庞学忠才说明刘郧留下的原由,“今后在上海主持大帅生意的,就是元庚贤弟与刘郧贤侄”。

鲁迅倒是无所谓继续喝茶,何先生的眼睛却一下就精神了许多,大家一阵寒暄之后,很快说到了正题。

“不知在下,能帮上何老板什么忙”,庞学忠直接开门见山。

何先生倒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透出了实话,“兄弟也是经朋友介绍,才来此拜刘帅的码头,货物与上次方老板所订的基本一样,只是数量要多些,而且时间也比较紧,不知贵方是否接单”。

庞学忠与刘元庚对视一眼,一副果然不出所料。

“既然你是方老板的朋友,又有周先生作保,在下自然是信得过”,庞学忠也没客套,“不知具体数量是多少,有个准数的话,兄弟也好电告刘帅,看能不能尽快筹措出来”。

“前些时候湖北遭了水灾,需要若干的粮食、布匹和西药”,何先生说完,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由于灾民太多,有些湖匪和山贼竟然乘机打劫,如果能帮忙搞到一些枪支弹药话,灾民和李老板将永远记住刘帅的这个人情”。

刘元庚开始还好,一听到枪支弹药,就有些眉头紧锁了,而庞太师却有些脸色难看,“何先生,如果仅仅是粮食药品,虽然麻烦点,找大家一起凑凑,还是勉强能凑出来,至于枪支弹药——”。

“蒋主席正在江西剿匪,枪支弹药查得很严实,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杀人,老朽死不足惜,若是因此连累了刘帅,可就不好了”。

何先生听闻粮食药品没问题,就松了一口大气,在听说枪支弹药有麻烦,还是有点急了,突然想起李老板在临行前,送他一张万不得已才用的纸条,连忙拿了出来,却看不懂,于是转给了庞学忠。

庞学忠拿来一看,不由倒一口凉气,顺手转给了刘元庚,他顿时一惊,随即又转给了刘郧,定眼一看,只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字,“军备初洽”,有些不明觉厉,字迹倒是很认识,全华夏仅此一人。

这个人的人情太大了,能帮一定要帮,刘郧在心中暗下决定。

庞学忠一副头痛的样子,轻轻的敲着桌子,喃喃的说,“这个事不好办呐”,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与刘元庚对视一眼,起身对何先生歉意的说,“这个事情太大了,我们会尽快电告刘帅,争取在三天之内给你们一个答复,你看如何”。

何先生原本已经绝望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于是连声道谢,大家又随意谈了点生意场上的趣闻,最后预定了再次见面的时间,不久就与邬先生一起,匆匆的离开了。

“愚兄给学忠贤弟惹麻烦了”,鲁迅看得出来,这个何先生的订购要求,的确有很大的风险,庞学忠确实很难做。

庞学忠很随意的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到,“我与周大哥是多年老交情,也惯知大哥的为人,这次周大哥也是恰逢其会,大哥如此说法,岂不是打兄弟的脸么”。

胡先生代鲁迅送走了何邬二人,然而当他回来不久,马女士和庞语嫣也高高兴兴的回来了,一时之间,大家又谈笑风生了。

就在此时,刘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脖子上的寒毛有倒立,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于是悄悄的站了起来,向周围略略张望。

突然,智脑发出急促的警告,“发现极度危险的狙击手,方位东南偏东,距离183.6米,长官曾两次被远距精神力场锁定,建议尽快采取应对措施,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刘郧心中一凛,在急速的思考应对办法的同时,一副漫步经心,慢慢向柱子、树木和构筑物等,可遮蔽狙击手视线的掩体后方移动,与此同时,用余光瞟向狙击手的可能方位。

随着细致的搜查,刘郧果然发现了异常,距此大约200米左右,紧贴着公园的边缘,有一栋三层灰白色的法式建筑,在其尖尖的屋顶上,有类似镜子的东西突闪了一下。

“迪克,你的蚂蚁机器人能不能干掉狙击手”,刘郧也知道这不可能,毕竟是外星科技,万一可以的话,不问问岂不是亏得慌。

“如果”,智脑沉默了一下,“你能将蚂蚁机器人,投送到狙击手的0.5米之内,将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几率,当场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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