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庞语嫣与孔玉玲做完礼拜下来了,刘郧就将原委向二女说了一遍,王萍姑在一旁低声的掩面哭泣。

庞语嫣听完此事,拉开王萍姑的手,立马看到她脸上,有五根通红的手指印,顿时眉毛倒竖,眼睛睁圆,准备与刘郧一起,找孙志雄讨一个说法,孔玉玲却连忙拉住她。

孔玉玲看着王萍姑的脸,不由双眉紧促,似乎另若有所思,很快招来一个教堂的修女,略略的问了一下,关于孙志雄俩夫妇的情况。果然另有隐情,原来孙志雄一干伤兵,共有十三人,近一年来,他们的伤口因为早期的治疗不善,一直没有痊愈,全依靠教会的免费治疗,才支撑到今天。

原来如此,连王萍姑也是一副恍然大悟,慢慢的也就不哭了,庞语嫣还细心的问了一句,“医治了快一年,为什么还没有痊愈”,修女也没避讳,直接作了解释,主要是因为缺乏有效的消炎药,只能用一些土办法处理,所以一直是时好时坏。

“消炎药”,无论庞语嫣,还是孔玉玲都皱起了眉头,似乎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修女脾气很好,还专门慰问了一下王萍姑,让她不要责怪她的丈夫孙某,对此她们教会也有责任。

“青霉素,很贵么”,虽然是文科生,对于消炎神药青霉素,还是知道的,刘郧于是就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好像在记得在21世纪的网络上,曾经有人分析过,30年代的青霉素贵如黄金,但是以孔家大小姐的财力,这也算个事情么。

不料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修女惊鄂,与庞孔二女的诧异,不约而同的问道,“青霉素,青霉素是什么东西,是新出来的特效消炎药吗,比目前的云南白药如何”。

呃,反应这么大,刘郧一个激灵,幸亏是文科生,当年全靠强闻博记吃饭,现在终于记起来了,现在是1934年,还是盐水、消毒水和云南白药,一统天下的时代,医用的青霉素还要等到1938年,至于传到华夏最快也要1939年,普及还要等到1943年。

对了,不是还有另一种消炎神药,磺胺片,刘郧开始冥思苦想,嗯,也记起来了,1936年才有磺胺片临床试验,现在叫“多浪百息”,是1932年德国化学家合成的一种红色颜料,同年德国生物化学家格哈特·杜马克,用未提纯的“多浪百息”,医治好了他女儿的败血症,实际上已经发现了消炎的作用,只是还没推广。

时间的差异,导致了无限的商机,刘郧突然意识到一个天大的机遇,一边立刻询问智脑,蚂蚁能否通过天然青霉菌株,直接提取青霉素,一边讪笑的问道,“你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青霉素”。

庞语嫣是专门学医的,孔玉玲与教会修女,也或多或少的涉猎过医学,还真的没听说过“青霉素”,于是一起茫然的摇头,与之同时,智脑发来方案可行的结论,刘郧顿时一阵大喜。

表面上的戏,刘郧还得继续演下去,装出目瞪口呆样子,一副惊诧莫名的问到,“英国伦敦大学圣玛莉医学院,弗莱明爵士,你们也没听说过,1928年他在实验室中发现了青霉菌,可以消灭导致人体发热的葡萄球菌,一个划时代的大发现”。

还没等女士们反应过来,这厮又就恍然大悟的说,“不过也对,你们既不是英国人,又不是医生,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此言一出,除了王萍姑,其他三女顿时无地自容,修女就是纯正的英国伦敦人,庞语嫣是名牌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孔玉玲是英国爱丁堡神学博士,居然都不知道这个不明觉厉的大发现。

看到脑袋快掉进领口的修女,脸红的像苹果似的庞大小姐,笑得有些僵硬的孔玉玲,以及不知所谓的王萍姑,刘郧心中笑得抽肠子,不顾庞语嫣与孔御姐的哀怨目光,一本正经的说,“嗯,一种红色的德国染料,‘多浪百息’,你们总该听说过吧”。

“我知道”,居然是教会修女抢先回答。

刘郧才发现修女似乎也很漂亮,年龄与孔庞二女差不多,高鼻蓝眼白皮肤,标准的欧洲白人的模样。

修女赫然发现周围的异样目光,才想起淑女的矜持,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襟,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后,继续一副神棍的模样。

刘郧也懒得管大家怎么想,就直接问修女,“那个谁,呃”,还没出口就卡壳了,毕竟很少接触教会人士,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修女,庞语嫣抿着嘴偷笑,孔玉玲白了某人一眼,微笑着先向修女打招呼,“玛丽嬷嬷”。

嬷嬷,呵呵,刘郧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还珠格格》里面的终极大恶人,容嬷嬷,强忍住笑意,很和气的问修女,“玛丽嬷嬷,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多浪百息’”。

“请跟我来”,似乎察觉到了刘郧的嘲笑,玛丽修女也没与他计较,只是在路过某人的身边时,轻轻的踩了他一下。

“哎哟”,刘郧的左脚一阵剧痛,不由一声惨叫,却看到庞语嫣一副幸灾乐祸,孔大小姐一副风景很好没看见,王萍姑一副活该如此,哥这是招谁惹谁了,只好垂头丧气的跟着容嬷嬷走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教堂旁边的病房,里面有一堆伤残的病人,似乎还穿着带衔的军装,应该是伤残的军人才对,王萍姑一声“志雄”,就跑向一个胡子巴渣的病人,应该就是她男人,孙志雄。

这些上过战场的军人,他们是与日本鬼子作战,才落得一身残疾的,本该由国家与民族来照顾他们,没想到,竟然是像乞丐一样,靠西方教堂的施舍,才能苟且残喘到今天。

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刘郧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由自主,向孙志雄等伤残军人,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到,“国民革命军,预备役中校,刘郧,向各位前辈敬礼”。

正准备与老婆王萍姑说话的孙志雄,连忙站起来,与其余十来个伤残军人,一起回礼,嘶哑的说到,“国民革命军,前少校营长,孙志雄,皆十二个弟兄,见过刘长官”。

十三个伤兵,有的没了手臂,有的没了大腿,有的全身绑着绷带,有的面目全非,有的伤口发炎脓肿,有一点相同,都是见过刀山血海的勇士,虽然如今被病魔所困扰,脸部似乎有些黄疸,但是他们的眼神依然很坚定,透出一股不倒的军人气质。

刘郧眼泪不住的流淌,声音有些颤抖却很清晰,“兄弟们,我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呜呜”,一众十三个铁打的汉子,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居然都哭了,一边坚持着敬礼,一边梗咽的说,“不怪长官,这都与长官无关,是弟兄们命薄”。

多朴实的汉子,多好的战士,刘郧有些感慨,用手挨个拉下来,要他们躺好,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消炎神药青霉素和磺胺片,一定要搞出来。

玛丽修女在病床边的药柜里,拿出一个大玻璃瓶,里面正是一些红色的粉末,刘郧这时才留意到伤兵们的伤口上,都抹了一些红色的**,哪里还不明白教会修女,已经直接拿‘多浪百息’染料,当消炎药用,难怪修女会说,她们是用土办法治疗。

怎么能直接用,里面还有许多杂质,甚至有毒,刘郧看着得意洋洋的玛丽修女,不禁有些苦笑,难怪医治了一年多,就是医治不好,你妹,这些伤兵没被弄死,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拿着染料瓶的玛丽修女,突然发现刘郧的脸越来越黑,也知道大事不妙了,竟然有些害怕了,不由主的拉着孔玉玲。

孔御姐连忙对刘郧说,“亦诚,玛丽修女,只是一个神职人员,她不懂医学,莫非这个‘多浪百息’,还有什么禁忌”。

刘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对孙志雄一干伤兵们说,“兄弟们,你们都是真正的华夏英雄,我,刘郧在此发誓,一定研制出新的消炎药,一定要治好各位的伤痛,几天之后就会拿出新药”。

一说完,刘郧向伤兵们鞠了一个躬,转身就走出了病房,正好智脑的扫描结果也出来了,伤兵们确实是复合性伤口感染,预计磺胺片和青霉素一旦出来,就会基本痊愈,但是这十三个人还有其他病症,体内有细小的疟疾虫,所以导致脸色黄疸。

黄疸疟疾,这个更好办,青蒿草遍地都是,刘郧顿时松了口气,过几天去渣场拿回蚂蚁的时候,再采一些就是,正好一并解决了,正要回头的时候,孔御姐正温柔的用手帕给他搽脸。

庞语嫣也是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玛丽修女不知所措的抱着染料罐,刘郧也知道不能全怪修女,玛丽嬷嬷本来也是一番好意,要怪就怪这个时代,真没有好一点的消炎药。

刘郧微笑的看着玛丽嬷嬷,有些歉疚的说,“对不起,玛丽嬷嬷,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我的脸色难看了点,但不是针对你的,而是我感觉自己的责任更大了”。

玛丽修女眨巴眨眼睛,似乎是听明白了,似乎又有些没全懂,对于刘郧所说的道歉,只是微微一笑,忍不住问到,“刘先生,你的新药,指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你所说的,青霉素”。

刘郧从修女的手中接过染料玻璃瓶,递交给庞语嫣,才微笑的说,“是的,几天之后,我不但要研制出青霉素,还要从‘多浪百息’之中,提取磺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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