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倒是一条妙计。

只是让自己人客窜日军,去吓唬当地的老百姓,究竟算个什么事,可算是不要脸到了顶点,这些川军将领都是要脸的人,都不愿意肩负起如此重任,都苦着脸想推给别人,吴佩孚只好自己站了出来。

吴中州可是有名的大军阀。

他当年为了打胜仗,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人,当年镇压京汉铁路罢工就是一个典型,现在是为了保家卫国,更是敢为天下先。

何况这厮还常以关羽、岳飞和戚继光自居,对于“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之事,更是从来不怎么避讳,自然不在意名声好坏的问题,陡然之间,大家都仿佛看到一个霸气外泄的吴大将军。

这下川军诸将算是真的服气了。

随后邓锡侯(领45军)、孙震(领41军)与李家钰(领47军)三人,略略商议之后,决定成立第二十二集团军参谋部之“太行分部”,由吴佩孚秘密担任该部的指挥官,专职宪兵与反日特的特殊工作,地位相当于副军级,直接向他们三人负责。

就在此时,刘郧也心中一动,当即向大家提议,今后最好不要直呼吴老总的名讳,而是改称为“太行公”或“玉公”,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最大的迷惑日军的情报机关,而且还能保证吴老总的家人安全,吴老的家人至今还滞留在北平,他们的安全也尤为重要。

川军诸将尽皆深以为然。

之后就是具体的战斗布置,这一点可是诸将的拿手好戏,根本不用某个文科生再出谋划策了。

总的来说,保卫石家庄的防御战线有三条,一是正定县、新乐县,及其过境的平汉铁路线,二是石家庄本身及其滹沱河沿线,三是井陉县、获鹿县,以及夹在中间的云盘群山。

最后即将安排战斗任务时,由二十二集团军总参谋长,朱瑛中将向大家讲解——三条战线的重大意义,以及具体的分工与配合问题。

首先就是正定—新乐战线,此战线的核心点是正定县。

正定是石家庄的北大门,县城是一座古代留下的城堡,其城墙坚固而完整,已构筑了半永久的国防工事,而城外均是平坦的开阔地,县城以北还有大沙河、磁河等,几条东西走向的大河流,是一个理想的交战场所,可极大的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

其次是石家庄及其滹沱河沿线。

虽说有滹沱河之天险可用,它位于正定县以南,与石家庄以北,敌军一旦抵达此处,也就意味着已经迫近石家庄,这里可是我军的防御核心阵地所在,一旦有失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石家庄一旦失守,已经可以直接宣布石家庄会战失败了。

到那时,我军虽然不至于全盘皆输,但是敌人既可以从北部的太行山,或平山县等地发起穿插作战,也可以从滹沱河下游的藁城县,发起大迂回作战,然后再直取栾城县或赵县。

甚至再进一步,继续向南迂回的话,一旦元氏县再被日军占领,石家庄将陷入半包围之中。

至于第三条战线,其实是石家庄失败后的防御线,由我军屯重兵于井陉县与获鹿县,依托娘子关与云盘群山的优势,与所进犯的日军形成僵持状态。

从理论上来讲,该防御线顶多能威胁一下石家庄的铁路安全,目的让日军想吃又吃不下,若想借石家庄继续南下,却又有些麻烦,只能与我军形成长期的拉锯战或消耗战。

朱瑛参谋长也不避讳,最后还说到了最不利的局面,那就是三道防线完全失守,而援军又迟迟不到,我军只好再次向后退却,依托太行群山的险恶地势,死守娘子关一线,避免日军通过井陉天险偷袭太原。

真的到了如此境地,即使整个二十二集团军全军覆没了,但凡还剩下了一兵一卒,他们也将继续战斗下去,因为此地一失,太原必然沦陷,那时正在忻口鏖战的数十万的华夏部队,必将付之一炬,甚至整个山西都为之不保。

当战斗任务分配下来时,刘亦诚的川西军队并没被人看好。

川西兵是有名的“老爷兵”、“富贵兵”,因此被定义为石家庄的后卫队,专职负责后大门元氏县,以及黄家峪机场的安全问题,而李家钰的四十七军,是老蒋钦定的石家庄守军,当然是扼守第二道防线的主力。

第一道防线,是交给孙震的122师去防守,122师师长正是王铭章少将,该师下辖364旅与366旅,共有四个主力步兵团,正是第41军之中一等一的精锐部队,全师共有一万余人。

该师于10月11日下午抵达娘子关,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来,就被派往正定县一带布防,是石家庄保卫战的前沿阵地。

由于曾宪栋的123师,还在留守四川看家,因此孙震的41军,也只剩下了军部与124师,正好部署在第三道防线。

至于娘子关与阳泉县,将由邓锡侯将军,亲率四十五军入驻,他考虑到第三道防线的兵力不足,因此主动将集团军的补充旅,加强到井陉县一带,从而减轻孙震部队的防守压力。

川西兵是富贵兵,自然没人看好。

但是川西的空军和技术兵种,可是威名远扬,曾在淞沪战场上屡建奇功,因此四个重炮营,分别被兄弟部队给“征用”了,二个122毫米重炮营,被加强到了122师,协防正定县的城桓去了。

一个152毫米重炮营,被秘密的部署在了滹沱河边,正好能兼顾第一与第二防线。

最后一个重炮营,则是88毫米高炮营。

不好意思,直接被拆散了,要么被部署在各个炮兵阵地,要么被部署在各个指挥机关,因为只有三十六门高炮,导致最需要的防空力量的黄家峪机场,反而成了防空的真空地带。

好在川西空军财大气粗,随即又空投了十二门高炮过来。

当刘亦诚抵达获鹿县,与郭祺勋部会面时,已经是10月12日了,当各种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是晚上的七八点了,这时这厮才想起,他与老蒋还有一个秘密“约会”,连忙向南京发报——“已抵获鹿”。

随后才让密电处发去详细的内容。

他在电报中将石家庄的现状,大致的讲了一下,并请蒋委座想想法子,看能否通过蓝衣社,又或其他渠道,将滞留在北平的吴佩孚家人,及时的人营救到大后方去,让吴老总能全心全意的思考石家庄作战的问题。

此事虽然得到了南京的嘉奖,也让老蒋骂了他一顿。

“某人作为一前线指挥官,竟然亲自带突击队闯北平,实在是恶劣之至,罚抄步兵操典一百次”。

反正刘郧这熊孩子,仗着人在获鹿县,而老蒋却远在南京小营基地,让他骂几句又能奈他何,于是假借公事繁忙,也就溜之大吉了,让委座对着电台发脾气好了,不过在老蒋的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吴佩孚这个直系大军阀,可是老蒋的心头大患。

当年吴老总独自滞留在北平,不愿意与孙传芳一起南下时,其实他已经动了杀机,只是此人的旧部众多,如果由南京派人暗杀的话,无论最后成功与否,双方的脸面就算完全的撕了下来。

那么直系旧部就更有理由——投日当汉奸了。

一个两难的问题,却被刘郧的无意之举,给完美的破解了,老蒋认为,吴佩孚若能主动的出谋划策,帮助华夏军队保卫石家庄,固然是一件好事,这厮倘若无意于军政,就将他送去大后方去“修养”。

但是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允许吴中州再返回北平了。

10月13日,石家庄的黄家峪机场正式完工,川西歼击机纷纷入驻,而老蒋得知这一情况后,也不顾任何艰辛险阻,竟然亲自飞临石家庄,在机场附近的龙泉寺中,召开了保卫石家庄的战前动员大会。

在会议期间,老蒋除了大力表彰川军诸将之外,就是对川军在忻口作战中的肯定,认为他们是一支“真正的铁军”,当即任命邓锡侯为第一战区副司令,李家钰为石家庄警备司令,孙震为二十二集团军代理司令,并极力向他们保证,只要能够坚守十天,后续的援军就会及时抵达。

会后刘郧亲自送校长离开。

老蒋在上飞机之前,略略犹豫问了他一句话,“亦诚啊,依你来看,石家庄,究竟能否守住呢?川军毕竟是客军作战,对于此地的民情与地形根本不熟悉,万一有什么闪失的话,这又该怎么得呢?”

刘亦诚也略略犹豫了一下,随之很中肯的说道,“只要想守,肯定能守住的,只是看如何守而已。不过学生更担心忻口防线与山东防线,此次川军的胜算颇大,若能将陈子良调给我,我将有十成的把握”。

“陈子良?”

老蒋的身形一顿,眉头略略一皱,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究竟说的是陈子良一人,还是陈子良所部的202师?”

看来又触碰到了老蒋的敏感神经。

刘郧在略略的苦笑之余,即刻亢声说道,“学生只要陈子良一人,倘若是打防御战的话,若有此人在,足可胜过千军万马,任他十万日军来攻,也不会有任何意外,望校长恩准才是”。

刘少将可没吹一点牛,在另一时空,林副主席的十多万精锐,竟然吃不下三万人的四平城,何况那时的华夏军队,可比现在的日本鬼子强多了,可见陈子良之厉害,这厮想借调此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这么厉害?”

老蒋也有些哭笑不得,202师的陈子良少将,还是他亲自提拔的,他怎么不知道此人还有这个本事,不过能不动他的心肝宝贝——联合集团军,只调陈子良一人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10月14日,由于122师进驻新乐与正定,从保定败退下来的华夏军人,也知道援军到了,于是一一恢复了镇定,无论撤退还是断后,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部分断后的士兵,还借机打了日军的小伏击。

当日军被吃掉了几支小部队后,也不敢再搞什么战术穿插了。

轻兵冒进日军前锋,变得稳重了起来,不即不离的、尾随在华夏军队的后面,一天能推进几十公里,他们已经很满意了,对于安营扎寨与斥候侦查等等,尤为小心注意,顺便修修铁路与公路也蛮好的。

当华夏军队有组织的撤退之时,那个破坏力就有点恐怖了,什么地雷阵、什么清壁坚野、什么疏散老百姓、什么污染水源等,简直层出不穷,让土肥原贤二与香月清司等人,在各自的指挥部中发疯了好几回。

日军是机械化部队,对道路桥梁的要求很高。

因此最让日军受不了的,还是华夏军队对沿途公路与铁路,以及对大小桥梁的破坏。

铁轨与铁钉一律拔掉,然后再用火车拖回了正定县,修筑大小工事去,枕木之类能运走的运走,不能运走的一律烧了,至于煤炭与粮食之类的物资,更没留下一颗,导致部分冒进的日军差点断了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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