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郧正在思考对策时,尹沁兰与刘鄂北找到了他,尹大小姐一脸平静,仿佛无事串门一般,反而刘市长一副忧心忡忡,仿佛天快塌了一般,见到他儿子却是欲言又止,坐在旁边边叹气边生闷气。

本来刘司令正在想事情,看到俩人这副模样,哪里不知道出事了,好在急事宜缓办,刘郧也就微微一笑,亲自给刘鄂北倒了一杯茶,还略有打趣的说,“老爹,你老大不小了,也该再娶姨娘了”。

刘鄂北一愣,倒也没生气,也不顾尹沁兰在旁,有些意外的反而问刘郧,“你真的希望你老爹,再娶个填房的老婆,难道你就不怕后妈进门后,给你脸色看,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跟你抢家产”。

刘郧倒是哈哈一笑,让偷笑的尹沁兰帮着回答,尹大小姐可是真正的当家人,此时也不怯场,侃侃而谈的说,“老爷子,亦诚是真心话,他眼看就要成家立业了,而你如果长期单身,也不太好吧”。

刘鄂北也是一怔,不由沉吟了片刻,随后才苦笑的说,“算了算了,老夫也是年龄一大把了,临老入花丛,也不是什么好事,反倒被小辈打趣了,嗯,还是谈正事要紧,你什么时候去见贵客”。

什么贵客,刘郧也很茫然,这些天忙着研究飞机,什么事情都忘了,还是尹沁兰略作提示后,才记起白崇禧和卢汉等人,不由一声惊叫,“这些天都有些忙晕了,这可是大事啊,怎么才告诉我”。

刘鄂北与尹沁兰面面相觑,也不知此话的真假,但是看刘郧的反应也不像有假,尹大小姐有些试探的问道,“官人,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白卢等人来茂州市,已有半个多月了”。

“啊”,刘郧一时也傻了,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从城都发来信函,说白卢等人要来,请他善加款待,到武汉空运,再到梅塞施密特搞研究,继而到空军学员飞行训练,至今不是正好二十多天么。

“是我的错,不知他们走了没有”,刘郧只好另外想法补救了,这些天他一直在搞研究,根本忘了此事,而其他人想提醒他,又找不到人,就连尹沁兰想见他都非易事,能及时与他沟通的,只有孔玉玲、袁琪儿和长孙明月三人,还是通过蚂蚁与智脑的特殊关联方式。

尹沁兰可是真正的才女,不但将川西县和茂州市的政务,打理得有条不紊,就连接待白崇禧等人的事宜,也是她一手打理,由于一时找不到刘郧,只好让刘鄂北亲自带队,带着贵宾们四处晃悠去。

半个月来,什么钢铁厂、水泥厂、水电站、铁路线,以及别墅群和德国社区等等,参观了一个通透,只有除兵工厂、军队和川西大学等要害部门,没敢带贵宾参观外,能看的都基本看完了,事到今天真的是山穷水尽了,而且白崇禧和卢龙等人,也气哼哼的准备离开了。

“他们究竟走了没有,又或者是什么时候走的?”对于这些旁枝末节,刘郧压根毫不感兴趣,只想知道来不来得及补救,他自己失礼在先,不假,但是能做圆的话,何尝不是一桩有情有义的大好事。

说到这里,刘鄂北的脸色有些奇怪,似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尹沁兰接过了话题,淡淡的说到,“刚来不久,马大少爷就叫嚷着要走,大家都没当回事,直到这几天,白卢二人自己提出要走了”。

只要还没走就好,刘郧顿时放下了心,事情还来得及,这些人历来无利不起早,没有大事的话,又怎会来此一趟,不过白崇禧可是大人物,历来说话算话,倘若真让他这么走了,从此以后就成仇人了。

嗯,迟者生变,刘郧不敢再拖延了,哪怕时间已经接近黄昏,仍然驾驶着歼教机,火速从川西县起飞,直抵茂州市机场,下机后一溜小跑,直奔卢汉等人的下榻之处,还好一行十余人正在收拾行装。

或许刘郧不认识卢汉和马继芳,但是白崇禧就太醒目了,在任何地方都是众星拱月,尤其略显光亮的秃脑门,更使刘郧眼前一亮,连忙跑过去敬礼,“在下刘郧,见过白长官,迎接来迟还望海涵”。

话还没说完,忙碌着的十余人,就停下了下来,只是眼神有些不善,好在白崇禧却呵呵直笑,向众人看了一眼,很自然的说道,“看看,若非用了以退为进的办法,只怕到了现在还是真人不露相”。

刘郧一脸苦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白老总可是出名的小气,现在已经是二级上将了,到抗战爆发前夕,更是当上了南京军委的副参谋总长,以及作训部部长,到时给点小鞋穿,那还了得。

在急切之间,刘郧突然记起一事,1936年将爆发“两广事件”,好像就在五六月份,但是两广与南京的角力,应在之前的半年左右,灵机一动,终于想到应对办法,“白长官,在下也是为了避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崇禧心中一凛,立刻示意周围人停下来,一脸呵呵直笑的拉着刘郧,与卢汉和马继芳一起,向下榻处的客厅走去,剩下的十来个随从,不由面面相觑,不知白老总是啥意思。

卢汉倒是很好说话,看上去黝黑精瘦,言辞之间也很木讷,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刘郧可不敢小看他,此人可是滇系龙云副手,现在主管财政和军备,日后更是领军人物,曾力压关麟征等悍将。

唯有马继芳这个大少爷,似乎还有点气愤未消,若不是白崇禧在场,恐怕早就与刘郧拉破了脸,一路心不甘情不愿的到了客厅,众人一坐定,马大少爷就在白老总的示意下,乖乖的给大家端茶递水。

马大少爷的憋屈样,刘郧倒也能理解,能遇见白崇禧和卢汉,是这厮最大的幸运,若换个角度思考,又是何等的不幸,究竟幸与不幸,还得自己掌握,只要挺得过,就是成龙之机,反之就成虫了。

等大家寒暄一完,白崇禧将军未语先笑,指着茶水说道,“亦诚老弟,你看这茶水,清澈见底,就如同儒家做人一样,至清至诚,我与蒋公可是多年老交情,北伐时就是结义兄弟,何来避嫌之说”。

见白崇禧玩太极,刘郧干脆微笑不语,喝了一口茶,略略的品了品,确实甘甜可口,于是拍手叫好,“此茶入口清亮,色彩纯正,略略带有冬天冰雪的味道,此茶莫非就是武夷山,大红袍正品”。

卢汉镇定自若,慢慢的喝茶品茗,马继芳有些难以置信,连忙喝了几口,却没喝出什么奥妙出来,一脸惊诧的望着刘郧,唯有白崇禧心领神会,悄声问道,“以亦诚老弟来看,此茶该当几品合适?”

人生如茶,茶如人生,光凭白崇禧几个字,就当千金不易,刘郧也没避讳卢汉和马继芳,直言此茶合当一品,卢邦汉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自不会多言多语,马继芳就是一个傻子,听了也等于白听。

白崇禧倒是一愣,刘郧能如此干脆了当,他是真的没想到,于是略有试探的问道,“刘老弟是陆大毕业,在中央应有很多老关系,为兄有一个不成器的侄儿,想去南京发展,不知在哪打杂为好?”

刘郧当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俩个老狐狸面前,还是说实话为好,于是很惭愧的说,“亦诚二字,还是蒋公所赐,在陆大也只是军训了几天,根本没什么人脉可言,唯与孔部长略略有些照面”。

卢汉的手略微一抖,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含笑喝茶,白崇禧倒是心中一惊,对于刘郧的来历与背景,倒有些拿捏不准了,一时略皱眉头,只有马继芳这个傻子,指着刘郧哈哈大笑,说大家是哥们。

马继芳在马家军中,是有名的纨绔子弟,马家军以武立家,他却一见训练就想溜的角色,与刘郧不正是哥们么,而且这个陆大军训生,竟然当上了川西专区警备司令,手掌数万军队,还不可笑么。

万事不能只看表面,卢汉和白崇禧就不觉得可笑,反而觉得深不可测,一个二十几岁的军训生,能在短短的一两年内,当上实权上校,而且川军体系可不怎么认南京的帐,因此怎么看都觉得诡异,不过刘郧提到了孔部长,似乎就有了合理解释,是裙带关系加上金钱。

孔部长与刘郧是什么关系?直让卢汉与白崇禧扰头,这厮年纪青青,又不学无术,还能让老蒋收为门生,现在又出掌一方军政大权,莫非是宋霭龄与孔财神所生,但是长相又不对,实在令人费解。

想不通就不想了,卢白俩人又不是为此事而来,于是很快就回到了正题,他们还是为了购买军火,白崇禧纯粹为了帮人,当然也顺便与各地军阀,联络联络感情,又或充当中间人调解各地的纷争。

只有刘郧知道,白老总可是小诸葛,多半是打着联络感情的幌子,与各地的大小军阀搞串联,为两广对抗中央张目,这就是他为什要避嫌的缘故,白崇禧还以为事情败露,只好虚伪与蛇,想探个究竟。

后来白崇禧才用茶水作比,试探刘郧究竟知道多少,不料刘司令顺水推舟,反客为主,以茶喻人劝白老总反正,不要与桂系等军阀为伍,并且借大红袍为由封官许愿,保他作南京政府的一品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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