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什么吩咐?”

皇后从茶杯中抬起头,魏赫言在曜帝身边当差,他出现在这儿定然是曜帝有吩咐。皇后的目光落在一直扭着屁股的阿漳身上,目光不明。

魏赫言没理会皇后的阴阳怪气,伸手从顺妃手中抱起阿漳,笑道:“皇上传召司大人去御书房。”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顺妃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娃娃就没有了。

司一珞起身拱手,客气道:“劳烦督主走一趟。”

两人当众要多客套有多客套,一前一后走出寝宫,却有人出了神。

“你们觉不觉得,这两人走在一起,有点儿怪异,但是又好像……”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尤其是阿漳对魏赫言的态度,皇后心里生出来一个荒诞的念头。

顺妃也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

沈茉冉心里咯噔一下,不着痕迹地开口替司一珞辩解道:“阿漳是魏督主亲自接生的,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上天恩赐的父子缘分……

“也是,阿漳这孩子命大。”

似他们这般身份,哪个生孩子身边不是围着好几个稳婆太医,司一珞不是常人,大着肚子还要出去办差。也幸好是魏赫言当时在。

“孩子都是有灵性的,咱们觉得不可思议,没准儿孩子自己能分辨好坏。听说当时孩子胎位不正,是腿先出来,一般的稳婆遇见这种情况,吓都要吓死了!”

“当时的条件那么简陋,也幸亏韩王妃身体底子好,换成咱们,说不准就得一尸两……”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生过三个孩子的荣王妃一口气断在中间,急忙改口,“呸呸呸,大过年的,瞧我这张嘴……阿漳这孩子有福气,有人护着挺好。”

娘是司一珞,义父是魏赫言,只要这两人不倒台,这个孩子就没人惹敢惹。

荣王妃讪讪地笑着,大家稍一缓神,换了个话题。

沈茉冉松了口气,决定回去之后提醒一下司一珞。

她现在有点儿理解司一珞当初为什么那么谨慎了,阿漳现在还小,儿子像娘多一点儿,目前还看不出父子两人有多少相似,但是再过几年呢,那么大点儿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子,谁也说不准。

她现在能体会到司一珞的处境,面临的挑战远比她更多。

被议论的当事人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姒海想上前去抱阿漳,奈何自家督主没有松手的打算,姒海只能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从背后拉拉阿漳的小手,扮几个鬼脸逗小孩子。

魏赫言跟司一珞走在前面。

“阿敏的部族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阿敏还在诏狱里关着,她只有审查犯人的权利,有些经过魏赫言的消息她也不是很清楚。

没有下公文,那就是私底下处置了。

魏赫言隐晦应道:“正是司大人所想那般。”

这样的事情公布出去,对朝廷没有任何好处,而且还会加重民众的惶恐。私底下处置一个部族对朝廷来说很容易。

“皇上不想让事情闹大。萧元锦是个疯子,如果让部族诈降,我们却不敢接不敢应承,他就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天网恢恢,最后还是让萧元锦跑了,司一珞瞥了一眼趴在他肩膀上的阿漳。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她当时应该能抓住萧元锦。

只一个眼神,魏赫言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挑眉道:“司大人不必自责,皇上都没有怪罪司大人,司大人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揽呢!”

不就是一个萧元锦,对比起来,他儿子的命比较重要。

如果不是两人当时都被绊住了,萧元锦能跑出去?

宫里到处都是耳朵,有些话不方便说,司一珞干脆闭上嘴巴。

她只是觉得可惜,放任萧元锦回到北辽,绝对是错误的决定。等他整顿好北辽的资源,就该把矛头对准大周了。

“司大人请。”

到御书房门口,魏赫言推开大门,自己留在外面没进去。姒海终于如愿以偿地抱上阿漳,魏赫言就站在门口看他跟阿漳互动。

小孩子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些话不方便外人知道,司一珞面色沉重的从御书房出来时,已经快到家宴的时间了,刚进宫的皇子们在御书房外面等着见曜帝。

“司大人跟魏督主这是……”周宸的目光来回一扫,没安好心道,“阿漳跟督主这般亲厚,竟是连王叔都比下去了。”

韩王也是刚入宫,在宫门口遇上了,他们就一道过来见曜帝。韩王才是阿漳理论上的生父,此时正面遇上,阿漳却连瞧也不瞧一眼。

“王叔跟王婶平常也挺恩爱,怎么阿漳跟王叔不亲反倒跟督主亲如父子呢?”

周宸觉得有点意思。

魏赫言的目光扫过去,勾唇笑了笑。

“小殿下瞧见本督连亲娘都不要了,难道宸王殿下要说本督是小殿下的亲娘不成?”

司一珞就站在一旁,阿漳却只顾着朝魏赫言伸手,如果按照周宸的说法,司一珞也不是孩子的亲娘。

周裕开口解围道:“小孩子都喜欢新鲜,三哥这话容易让人误会,咱们还是赶快进去给父皇拜年吧。”

周裕对司一珞释放善意,司一珞自然要回应,让到一边。

“皇上刚才还提到几位殿下,几位殿下快些进去吧。”

曜帝确实有提起他们,只不过在司一珞面前表达的却是防备,让司一珞盯紧他们每个人的动作。

不过这些话,不能对外人讲,要烂在肚子里。魏赫言大概也猜到了,所以才没跟着进去,把空间留给她。

魏赫言向曜帝开口讨要这个恩典,为的就是堵住众人的嘴巴,如今虽然有些风言风语,但是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宫宴快要开始了,司大人慢走。”魏赫言故意道,“姒海,代本督送小殿下跟司大人。”

姒海正巴不得呢。

“督主您放心,奴才一定伺候好小殿下!”

魏赫言行事狂妄,但他越是正大光明的宠爱,越让人不敢说什么,比起司一珞的小心翼翼,他一点儿都不怕身份被拆穿……

司一珞一路无言,姒海以为她不高兴。

“司大人,您也别怪咱家督主,督主是真稀罕小殿下,别人说话难听您就当没听见,别气着您自个儿。”

“其实咱们这种人……奴才是说,我们督主跟您,咱们干的都是让人害怕的差使,别人对咱们本来就有敌意,平日里就喜欢说三道四,瞎说八道,您要是跟他们生气,划不来……”

司一珞没生气,她只是在想阿漳现在还不会说话,要是将来会说话了,当着大家的面喊魏赫言爹,会让别人怎么想?

阿漳现在才七个月,还不会说话,回头得跟魏赫言商量一下,让他别总是教阿漳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