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老狐狸？
这就是！
沈案兴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既然先生喜欢，就多吃点儿……”
他这次没再开口说送了，虽然这些瓜果不值几个钱，但是他也不想白白便宜了谢韫这个老匹夫！
谢韫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道：“相爷放心，我在乡下种地那会儿，体会到了老百姓们耕种不易，所以从来都不浪费，这一盘子瓜果，相爷若是吃不完，老夫肯定替你吃了，免得糟践了……”
再怎么说，谢韫的出身也是大家贵族，否则哪里来的少年成名？哪里来的天下学子追捧？
他还真以为去乡下种了几年地，就把修养都丢了？
沈案兴也不说什么，心里盘算着宋国公府倒台对大家都有好处，他们或许可以商议一下，该怎么行动。
两人的话题绕过来绕过去，都想掌握主导权，这个时候，谁先着急，谁就输了。
谢韫等着他开口，沈案兴琢磨了一阵，谢韫的目标十分清晰，他支持周湛，而他不能暴露目的，退一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请阁老过来，确实有一件事情要跟阁老商议。”
沈案兴挥了挥手，伺候的美婢规矩退下，谢韫抱着果盘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这儿，还有一个底牌，能让宋国公府彻底翻不了身……”
谢韫刚才的话提醒了他，曜帝这个人虽然看重面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底线。
动宋国公府会让朝局不稳，但若是不动宋国公府，会让朝局动**呢？
“宋国公名下，有一座金矿……”
沈案兴甩出了自己的底牌，谢韫心中惊讶，面上却故作镇定地问道：“这件事情相爷是怎么知道的？”
金银铁铜，所有的矿产都是国家所有，严禁私下开采，如果宋国公真的胆大包天，敢私下里偷采金矿，肯定只有心腹亲信才能知道。
而且这件事情，连锦衣卫跟东西厂都没有发现，沈案兴是怎么知道的？
沈案兴神秘一笑。
“宋国公府倒台，对你我都有好处，谢阁老可愿合作，再添一把火？”
……
晚上回到住处，沈茉冉的心情不错，哄睡两个小家伙。
“王妃娘娘，谢先生过来了！”
黑天半夜，谢韫怎么会上门？
沈茉冉正色道：“请先生去客厅，我稍后就到。”
泡了温泉，身上乏得很，沈茉冉恨不得现在就躺下睡觉，但是谢韫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穿戴整齐去客厅见谢韫。
“这么晚了，先生怎么还没休息？”
谢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瞧见她，立刻开口说道：“赶紧给司一珞传一个消息，让她查查莱州的金矿！”
他怀疑沈案兴是在故意诈他，他就说沈案兴的茶不好喝！果然，让他措手不及。
将今天沈案兴的话重复一遍，沈茉冉的表情有些微妙。
莱州的金矿……
其实不用查，她知道莱州确实有个金矿来着，这辈子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还愣着做什么？”
沈茉冉回过神来，哦了一声。
“我这就给阿珞写信！”
司一珞收到密信，表情跟她一样微妙。
恍然想起上辈子，那时候的朝堂之上，没有周湛，宋国公府出事儿之后，沈案兴联合魏赫言弹劾宋国公府和周宸，却没有提金矿的事情。
后来……金矿当然是被沈案兴和魏赫言分了。
沈案兴那一份儿用来给周裕造势，拉拢人心，魏赫言那一份……现在看来，应该是都用来养私军了。
两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私吞了一个金矿，曜帝竟然被蒙在鼓里！
怎么这辈子，沈案兴竟然将金矿的事情泄露出来了？
司一珞手指敲着密信，这辈子，他没有选择魏赫言，而是选择了周湛，万一将来周湛登基，念着他这份功劳，也会重用他。
果然是沈案兴，打得一手好算盘！
上辈子金矿的事情她没有插手，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有心想亲自去一趟莱州，但是现在抽不开身，得派个心腹去一趟莱州，搜集证据。
沈案兴只知道宋国公府私自开采金矿，手中没有证据，他需要利用魏赫言或者是司一珞手中的人脉去调查，所以才会卖谢韫一个好。
这个弯拐的，司一珞也很佩服。
名利场中，各自带着各自的目的，司一珞不计较沈案兴的算计，陈旺是她的心腹，一举一动有许多人盯着，如果派他去莱州太扎眼。
思来想去，宋业和为人踏实勤恳，人又机灵，让他跑一趟最合适。
让人把宋业和叫来，司一珞亲自给他布置了任务。
“事关重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宋业和应了一声，抱拳道：“下官明天就出发……”
今年的冬天有些干燥，天阴沉了好几天，但就是不下雪，风一刮，第二天又出了太阳，只是温度依旧很冷。
从京城到莱州快马加鞭也就是三五天的路程，宋业和很快就带着一身伤和证据回到京城。
距离过年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司一珞翻看着宋业和带回来的证据，算算时间，周湛也该到京城了。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莱州金矿的储备有多少，只是一半就足够魏赫言养十万私兵，只是一半，就足够周裕收拢朝中大部分人心。
事关重大，司一珞一时拿不定主意。
……
从西北往回走，风雪早就抛在身后，天气虽然仍旧很冷，但是对比起关外的暴风雪来说，此处简直就是天堂。
周湛骑在马背上，看着周遭萧条的风景，走的时候，树上的叶子还是绿的，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在寒风中前后摇摆着。
风从领口往里钻，只是习惯了西北的极寒气候之后，却不觉得多冷了。
越靠近京城，他越是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不停蹄，即刻回到京城中去。
身后的马车却慢慢悠悠，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少女掀开车帘，好奇地看着外面。
“大周的山和水跟咱们关外也没什么区别嘛！”
“只是气候没有咱们那边冷。”
马车里坐着阿敏和恩和兄妹俩，这一趟进京，他们还给大周的皇帝带了礼物，并且诚恳地想求一求大周的皇帝，让他们世代定居在关内，这样他们和族人也不用被北辽各大部族的欺负了！
“哥哥，你说盛京城里会是什么样子？”
第一次出远门的少女问东问西，恩和没有来过盛京城，自然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子，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少女目光一转，落在周湛挺直的脊背上。
“哥哥要是回答不上来，我就去问殿下！”
一路上，周湛对他们很是客气，但是却从来没有回应过阿敏的示好。身为男人，恩和猜测周湛肯定很爱家中的妻子，不想自己的妹妹去碰钉子。
但是他又管不了阿敏。
“别忘了爹爹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咱们的族人能不能在关内定居，过上安定的生活，全看我们两个了，你不要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