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珠琦没明白她想做什么。

沈茉冉解释道:“裕王后宅之中,还有一个妾,是刑部主事崔剩之女崔婷婷。当初沈明姝嫁给裕王时,宫里有个陪嫁的女官孔嬷嬷,被她捡了去,帮着她在后宅里站稳脚跟。”..

“但是这个孔嬷嬷没有太强的争斗心,只想着怎么捞钱怎么保命,自从沈明姝没了之后,她跟沈念柏对上过几次,没讨到好处,就没再兴风作浪了。”

“而且,崔姨娘的身份太低,令妹的身份正好合适。”

姚珠琦一点就通,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母亲再往姚芊芊那儿送个能人?”

沈茉冉正是这个意思,不要小看后宅,一个男人家宅不宁就是祸端的开始,正好她和姚珠琦都跟周裕都有仇,不管姚尚书的态度是什么,反正打死姚珠琦,她也不可能支持周裕。

一旦让周裕登上皇位,他们家还能落得着好?

姚珠琦笑道:“你这个主意好……”

衣裳湿了贴在身上,姚珠琦眯眼看着沈茉冉玲珑有致的身材,羡慕道,“怎么办,我就喜欢你这个蔫儿坏的样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把衣裳捂紧了些,凑过去小声问道,“王妃娘娘有什么秘方吗?让我这个地方再……”

她伸手在胸前比画一圈,看看自己的,再看看沈茉冉的,她真的有点怀疑人生。

又不是大姑娘……沈茉冉一点儿也不害臊,清了清嗓子,附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让姚珠琦的脸从耳根开始红到脖子根儿。

“去你的……”

姚珠琦嫌热,吃了两块儿蜜瓜之后,从水里起身。

“我不泡了,太医说了,温泉泡太多也不好!”

沈茉冉趴在台子上,看着她的窘样,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温泉,可惜了……”

她望着从水面上向上飘起的白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

隔了两个院子的汤泉中,沈案兴邀请谢韫下水,谢韫也不客套。

“此处的景致不错,相爷好眼光。”

行宫的汤泉有露天的,也有室内的,但是不管是院子还是露天,每个院子的布置都很精致。

岸上放着美酒,谢韫不等主人开口,自己动手斟倒了一杯。

“酒也是好酒,老夫在山野之间,从来没有喝过这般美酒。”

一开口又是赞景致,又是赞美酒,沈案兴也不小气,吩咐伺候的人。

“去给谢阁老打两壶酒送到住处。”

“这怎么好意思呢!”

谢韫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拒绝的意思,区区两壶好酒,沈案兴还不放在眼里。

“谢阁老喜欢就好。”

两个男人在一块儿泡温泉多少有点怪异,沈案兴挥了挥手,自室内走出来两名美婢,婢女衣衫单薄,只有一层纱挂在身上,跪在旁边伺候他们喝酒。

“相爷挺会享受……”

谢韫活了一辈子,什么样奢靡的场面没见过……

他转过脸,沈案兴会心一笑,调侃道:“谢阁老若是喜欢,这两个美婢也一并给你送去!”

官场上的贿赂无非就是这几种,美人美酒,珠宝首饰字画摆件,黄金白银,地契房契……

谢韫自诩清流,对那些黄白之物嗤之以鼻,所以……

“相爷别开玩笑了,老夫年纪一大把了,还想多活几年呢,美人还是留给相爷享用吧。”

他就说沈案兴的茶不好喝,这不,茶还没喝上呢就开始给他下套,又是美酒又是美人,看来所求不小。

“阁老也不用太拘谨,今日咱们只是叙旧闲聊,不说朝政,不用这么紧张……”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不能掉以轻心,沈案兴两次牵扯进土地兼并案子,却两次都全身而退,足能证明此人的能力如何了。

上一次,他壮士断腕,舍了自己的岳家,这一次直接让裕王背锅,若不是他给周裕出主意,周裕能想起来挪用城外粮仓的粮食吗?

狠起来,连自己的女婿都坑,果然是老狐狸。

“跟相爷这样的人中龙凤相处,老夫很难不紧张。”

两人言语间打着机锋,迟迟没有进入正题,直到沈案兴问了一句。

“谢先生觉得湛王殿下有多少胜算?”

周湛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情,土地兼并案子,他几乎将整个京城的官员都得罪了。原先曜帝的态度软和,他还在观望,现在诏狱里,大理寺,刑部关押的除了军中跟宋国公关系密切的武将之外,还有那些早早落网的牵扯进土地兼并案子中的官员……

虽说这个案子现在暂时不提了,但是他有一种预感,因为北辽的局势,曜帝只是暂时放下了这个案子,迟早还会再重新提上日程。

只不过,到时候会怎么处置,现在还说不准。

在他看来,就算有谢韫等清流的支持,周湛也没有希望。

“宋国公府的事情也跟湛王殿下有关。”

这两个案子,文官武将都被他得罪死了!

本以为从周湛下手,谢韫会放松警惕,没想到谢韫直接岔开话题。

“相爷,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天只是闲聊,不谈政事。”

沈案兴一顿,收起了脸上的凝重,重新挂上一抹职业假笑。

“跟谢阁老聊得太过投机,一不小心就越过了底线,谢阁老莫怪!”

谢韫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老夫虽然在皇上身边的时日短,但是也能看出来一点。”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话音一顿才继续说道,“老夫当年怒斥当今皇上,让皇上在天下人面前下不来台,皇上也没有处置老夫,甚至如今还给了老夫一个站在朝堂上的机会。”

“说明了皇上是一个心系天下的好皇上。”

谢韫的表情一本正经,沈案兴附和道:“皇上确实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上……”

曜帝若是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的两个臣子如此称赞他,只怕心情会好一些。

等了半晌,谢韫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沈案兴挑眉,山羊胡被氤氲的水汽打湿,粘在一起成了一撮。

他看着谢韫,等着他的下文。

谢韫却呵呵一笑,转了话题,赞道:“相爷的瓜果也好吃,老夫生来清贫,托相爷的福气,今日也奢侈了一把!”

那种一口气刚提上来,却出不去的感觉,让沈案兴吐了一口老血,谢韫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是他的试探不够明显,还是他在跟他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