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来。”小六看司空的脸色不对,知道肯定是遇到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便一刻也不敢等。
二人到了正屋门口,小六抬手止了司空的脚步,自己径直推门进去。
司空透过半透明的窗子看到屏风后小六在覃斯厉耳边言语,此时沈云笙刚睡下,覃斯厉只点点头,随即便跟着小六出来。
“侯爷,出事了。”司空一见覃斯厉,面色凝重的说道。
此时小六适时的退走,覃斯厉面色不改,只沉着问道,“什么事?”
“咱们暗杀曾鸿的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现在估计满都城的人都知道了。还有,幽王提前进城,幽北军此时就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处。按现在时辰推测,恐怕幽王已经进宫了。”
司空一口气说了两个消息,无疑每个消息都让人措手不及。而这两个事同事发生,也绝对不是巧合。
覃斯厉没说话,他负手踱步到廊子下,面无表情,脑海里却将所有的人和事翻来覆去的想。
只是旁边的司空着实着急,“大人,幽王提前进城就是要让皇上措手不及,您这边出了事,咱们是不是应该立马禀报给皇上。该死!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要是被我抓住,我非宰了他不可!”
覃斯厉却摇摇头,“现在不是见皇上的时候,要是见了,便是将他置于两难之地。出了这事,皇上不见得会保咱们。幽王此时进宫,便是算计好了这些。要么皇上处置了我,给群臣百姓一个交待。要么便是不处置,幽王必定要抓住此事和太后大做文章。”
“那怎么办,大人,难道咱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覃斯厉心中有了主意,他回头看向屋内还在熟睡的沈云笙,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现在两个事情,第一,去查雪燕的行踪,这件事我只和她提过。看她最近和谁在一起。第二,吩咐乔二打理好他名下东城的外宅,今夜将少夫人送到那里。”
这所东城的宅子记在乔二名下,从外头看不过是一个富贵商人的家宅,平日里有管家进出,也有乔二的舅舅舅母住着,让云笙住在那里,虽也在皇城里,却不会让人轻易发现,可保全她的周全。
司空点头,此时外头小厮急火火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侯爷!外面有一帮士子在闹事呢!把侯府围了!说是让您出去…要您给个交待!”
“走,去看看。”覃斯厉脸色一沉,提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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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王一行人浩浩****的进宫,离原本计划的行程早了十天,杀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幽王并没有先行拜谒皇帝,只请了个安便径自去了重华宫,此举惹得朝野上下非议连连,可幽王却满不在乎。
“不是孤说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莽撞的气性,哪有藩王进宫不受皇帝宴请,来见我这老婆子的。这下好了,一来就引起这轩然大波,看你怎么收场。”太后依旧雍容华贵,随意的斜倚在贵妃榻上,虽嘴里骂着,可心里却受用。
幽王站起身,冷笑一声,“哼!姑母,怕什么,我就是让他们知道,我眼里就是只有姑母一人,那皇帝小儿算什么,论长幼,他还得叫我一声哥!还有,他不就是因为曾鸿的事叫我来,好啊,我来了,再送他一个能翻天的消息,曾鸿就是他手下的狗腿子杀的!说明什么?说明他贼喊捉贼想一箭三雕!我这不去就是要他明白,他这狗腿子坏了我多少事,娘的,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看他们怎么收场。”
太后听到这,并不意外,“这事儿孤知道,打从一开始孤便不信,你虽有时候做事鲁莽欠考虑,可却不蠢。也好,这一击,就算不中要害,损失一个覃斯厉,也能让皇帝元气大损。”
幽王点点头,走近太后悄声道,“姑母放心,这会儿还是宫外,想来现在那狗腿子覃斯厉已经是焦头烂额,不出一天,就是宫内!只要那覃斯厉进宫找皇上,侄儿自有办法宫里宫外把这水搅浑。趁着那魏钺一时半会还在北疆打突厥,覃斯厉的玄天卫也乱作一团,就凭那些个兵马司的酒囊饭袋,到最后还不是咱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太后瞥了他一眼,“先别说的早,更别高兴的早,这事儿没成之前就有千万种可能。就是成了,只要他一天不死,孤心里都不会安生。你说宫外…”
幽王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姑母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您去看看,无论是在朝在野,哪里没有咱们的人,若在掣肘了覃斯厉,那皇帝就是独臂佬,说实话,这覃斯厉一个人就能顶半个朝廷的废物,若把他困住了,咱们还有什么担心的。”
“困住?你是说那些士子能听你摆布?”
“哼,姑母忘了么,为了笼络住这些江南士子,咱们费了多少功夫,现在可该是用得着了。”
“可是岑启已走,裴老也不在了,你还有法子?”
幽王神秘莫测的一笑,“姑母你真以为侄儿这些年是白做的么?无论是岑启还是裴老都是明面上的棋子,真正咱们的人现在才出现呢。他可比这些小棋子厉害多了。”
太后被幽王说蒙了,思来想去,忽然凤眸一定,脸色大变,“你是说…谷老!”
“哈哈哈,姑母英明。想必这会儿平昌侯府已经是腹背受敌,据侄儿想,不出一个时辰,那覃斯厉要么杀人,要么被全城的人唾弃!不管怎样,今儿他肯定要栽了!这事儿只要传到宫里,皇上就不得不处置了他!”
——
平昌侯府南门被宣社士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乌压压的一帮人,一个个气势汹汹,像是要把这侯府生吞了。
得亏老侯爷和大夫人这几日回了乡下探亲,若是让他们看到这阵势,非得吓昏死过去。
而府门此时已换成玄天卫的人把守,一个个黑甲卫士面无表情的站成一排,一手压着腰间的焰刀,随时准备听命。
可这些方巾士子不怕,或许他们也怕,可比起曾鸿的死,比起国家大义,他们一个个内心的**似是被点燃,随时准备引爆,为天下而死!死得其所!
“叫覃斯厉出来!他个缩头乌龟!怕了吗?!敢做不敢当!”
“对!敢做不敢当,他为了一己之私杀了曾大人!搅得幽州鸡犬不宁,生灵涂炭,都是因为他!让他出来!出来和我们对质!”
“出来和我们对质!”
士子们一个个振臂高呼,这宽阔的街上住着许多权贵,人少且戒备森严,可此时不知从何处还引来了许多百姓,却无人来管,看来这背后必有推手。
这些百姓闻讯而来,纷纷聚在侯府门外,在他们心中这些士子代表着正义,他们说的肯定没错!
于是也都纷纷加入进来,跟着喊叫,他们成日里过着贫穷的日子,早已对这些享这泼天之福的权贵们仇视不已,此时虽然还尚未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只要是士子们要做的事,准没错。
可是他们只敢喊,面对着台阶上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黑甲卫士却谁也不敢当那个出头鸟真正做什么。
就这样,人越来越多,声势也越来越浩大,人群乌压压的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