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启看着沈云笙倒在眼前,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可他的四肢被人死死的箍住,就算使出了全身气力,却连动弹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为首的鬼面人一步步走向沈云笙。
“你要是敢杀了她,我一定让你死!”他咬牙切齿,眼眶似要爆裂,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像是一头野兽在低吼。
他绝望,疯狂,想挣脱,“放开我,放开我!”
只是那人没有停下脚步,连犹豫都没有,沈云笙此时就倒在地上,肩头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裳,她半梦半醒,此时的她十分疲累,已分不清虚实。
鬼面人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他没有回头看岑启,也根本不会理会背后那人的疯狂,现在他只需要捅进地上人的心脏,任务就完成了。
他举起右臂,正当他蓄力要一招致命时,右手的手腕忽然之间被什么东西击中,“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钢珠直接从他的手腕间穿了过去嵌在墙里,墙面上灰尘飞起。鬼面人的右手疼的钻心,他狠狠的捂住往外直冒的血,疼的全身发抖。所有人都朝钢珠打来的方向看去,是覃斯厉。
“你们可知,你们碰的是我平昌侯府的少夫人,活腻了。”覃斯厉的面孔有一半隐在清冷的月光里,说着话一步步朝这些人稳步走来。
岑启见状,瞬间又变回了无用的书生模样,“覃大人他们要杀黎烛,快救救她!”
覃斯厉看了岑启一眼,目光又移到已经不省人事尚还流血不止的沈云笙,眼皮不由得跳了两下,沉声吩咐道,“去照顾好她。”
此时鬼面人放开岑启,知道这是个难对付的,于是排成一排站在覃斯厉面前,而那为首的也在其中,双方对峙。
覃斯厉看着他的右手还在滴血,眼神中说不出的冷酷和狠戾,“宣社士子失踪的失踪,暴毙的暴毙,也是你们干的吧。你们躲在硕言堂,竟也藏的如此深。今日你们动我的人,想活命,先问问我手中的焰刀同不同意。”
鬼面人不说话,所有人摆好阵势准备迎敌,视死如归。为首的人冲在前面,覃斯厉一人便要应付所有人。
岑启在一旁一边给沈云笙止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她被旁边的噪声吵得皱眉,尚还有一年残存的意识,岑启便一手轻轻捂住她的耳朵。
岑启看着覃斯厉一挑十,刀光剑影,一招一式都极其利落果断,他早有听闻玄天卫指挥使武功高强,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他又看了看墙壁里嵌进的钢珠,这究竟是多么深厚的内力,才能如此?他虽不会武功,可他见过父兄习武,可相比覃斯厉,可谓是不足为提。
不到半柱香,只剩下两个鬼面人,按照规矩,他们不能在拼死挣扎,而要回去复命,虽然回去也是个死。于是两个黑影不再反抗,他们一跃而起跳上屋檐,消失在黑夜里。
覃斯厉的脸上和身上溅满了血,也杀红了眼,只是他终究没有放过这两个人,跳上屋顶,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待两个具尸体从屋顶摔下时,覃斯厉这才收起焰刀,一步步朝岑启走来,他稳了稳气息,只是那嗜血冷酷的眼神,像是疯魔,让岑启不由得抱紧沈云笙。
覃斯厉皱眉,想起那日在湘河边,本来对眼前人就没有一丝丝好感,他歪头仔细看着岑启对沈云笙略有亲密的动作,十分不客气道,“抱够了没有?”
岑启这才意识到不对,他余光尚能扫到身后一地的尸体,让人不寒而栗,“我…多谢大人今日相救,学生没齿不忘…”
覃斯厉再没看他,此时沈云笙感觉到十分的不安,有一股戾气压抑过来,她鬼使神差的睁开眼,就看到覃斯厉浑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啊!”她恐惧,就像十年前,然后又吓晕过去了。
覃斯厉无语,径直走过去从岑启怀中抱起沈云笙, “我救我自己的夫人,用得着你谢?”说完转身就走。
“大叔…大哥…”岑启试图非常蹩脚的想拉近一下关系,“你要带她去哪?她喝醉了,得醒酒,前面就是硕言堂。”岑启也舍不得沈云笙就这样被他带走,可对方实在太强,他又不敢硬上。
覃斯厉有些不耐烦,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平静冷淡,“鬼面人暴露,你们在硕言堂的人也岌岌可危,上到朝廷,不管是太后还是幽王都不会安宁,你是不是现在得好好替他们想想?不是吗颜公子。”
岑启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刚才一脸的的焦急和废柴表情逐渐消失,他忽然兀自一笑,依旧迷倒众生,只是越笑越邪魅,与原本一脸的无邪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颜公子…覃大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斯厉看了看抱在怀里的沈云笙,他声音平和,眼里也没了刚才的杀伐之气,“秦文死在狱中,之后没有抓住鬼面人。当日我问过狱卒,秦文进来时非常惊恐,他不是看见张连,而是看见了你。从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没有人杀秦文,他是自杀。至于鬼面人没有抓住,因为你一早就告诉他们秦文已死的消息。再就是刚才,你并没有死。颜家在幽州实力庞大,与幽王更是密不可分,其中颜三公子美貌无双又心智超群,在这宣社里隐藏这么久,不容易。”
“哈哈哈,可还是被你发现了。指挥使大人果然是…心细如发。”岑启依旧唇边挂着笑,一如既往的眼角眉梢尽是不屑,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既发现了我,又为何不杀了我,留着我是个祸患,今日刚好我一个人,杀了我还能嫁祸给鬼面人,以后要再想杀我,恐怕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杀你无用。我是刽子手,只听命于皇上,不听从自己。”说完,秦斯厉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岑启却不甘心,“你保护不了她,她已经发现这些秘密,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当今的皇上他活不了太久,他若倒了,你还能活吗?你若执意娶她,不过是让他置身险地罢了,你若真为她好,才应该放手。”
覃斯厉停下脚步,侧过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埋在黑暗里,月光沉寂清冷,混着浓重的血腥味,“各为其主,输赢尚没有定论,话说早了。”